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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嚎叫》- 艾伦·金斯伯格

乔治鲍林
谭状郑志华译

(诗歌是一门声音的艺术。所以,我对于艾伦,金斯伯格诗歌的以下感想,更多的来自其《嚎叫及其它诗歌》( Howl and Other Poems)口头版本,而非其书面版本。)

…《嚎叫》的核心人物是“机器人骷髅摩洛克”—一座吞噬美国孩童的石雕。起初摩洛克只是让人恐惧,但并非那么法力无边。这位古代迦南人信奉的神先是吸引了摩西的信徒,接着又感召了所罗门王的妻子们。人们将他塑成一尊巨大的石像,其手臂外伸,四周燃着熊熊烈火。受到嘲笑的是女教徒对孩子关爱在此驱使下,她们把自己的孩子投入石像怀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活活烧死,以示对摩洛克的虔诚。所以,金斯伯格塑造的当今恶魔的形象犹如帝国大厦因为比古代希伯来的雕像更高而更加令人恐怖。

电影 《嚎叫 Howl》

(在此,读者应该聆听《嚎叫》第二节)
(再听一听全诗)

长,对摩洛克赞成与否决定了这种牺牲对你的两种不同意义。自私自利的父母助洛克成为贪梦的孩童杀手;对孩子而言,这或许是经受烈火、炼狱和死亡的考验而净化灵魂的机会。后者更接近于教徒的天堂之路,或者是金斯伯格所谓的在机械般的黑夜中星光闪烁般的发电机”。透过全诗,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天堂和永恒,他们号召天堂和永恒,或者在苦涩地为天堂和永恒忏悔。所以第二种愤世嫉俗的含义成了当今世界的人们躲避“摩洛克世界”的极具讽刺意味的处所。通过与山峰上的布教反复比较,金斯伯格把“他们拥有的才是天国”取代为“他们的头颅被戴上被忘却的桂冠”。

耶稣接着说:“主保佑你!当人们遭受辱骂和迫害之际,要清楚主知道所有这些罪名都是冤枉。高兴起来,振作起来,因为你必将在天堂得到巨大的回报,因为人们也是如此对待你之前的圣徒。”

在金斯伯格诗歌的第一节可以读到:“我看见我们这一代的精英被疯狂毁灭……”他睁大自己的三只眼睛,看着他们;他拓宽思维,奔流不停的思绪围绕声音的轴心滚动,诗句接踵而出:

他们把自己拴在地铁上服用安非它命开始了没有终止的旅行从巴特尼到神圣的布朗克斯直到车辆声和孩子的叫嚷把他们震醒全身颤抖嘴唇开裂在动物园阴暗的灯光中耗尽头脑中所有的一切辉煌

但是,诗人苦恼不已,他说当一个人远离正轨时来不及看清真理。在我看来这位伟大的诗人(他在诗中自己说)借助于他的声音走向真理世界。所以我要提到《嚎叫》第一节中的几点,我认为在金斯伯格飞速切入主题的过程中,诗人愉悦地体会星系中真实的声音与真实的景观交相融合;在如痴如狂的追求中,诗人的笔端始终紧扣他所能切入的最深之处。

这里我再谈及“给人类强加某种程度的机械意识的大阴谋”和表现手段。行业的经纪人通过控制金钱、时间、机器、学校教育和所有的通讯方式实施其控制力。

金斯伯格反对时间专制,他发现永恒世界中的某个避难所是艺术家和宗教殉教者的避难所。当尼布甲尼撒二世“认为他已把沙得拉等三人投入摩洛克的火炉时,他们的确走向了那个避难所。所以金斯伯格笔下的殉教者“渴望在机械般的黑夜中同星光闪烁般的发电机发生古老的神圣联系”,他们是社会操纵的机械的对立面。

金斯伯格笔下的殉教者开始畏缩不前,然后丧家破产,最后投身火海,看见心中闪电把“停滞不动的时间世界”照耀得一片光明。他对于运动,对于心灵的运动特别感兴趣,他还喜欢冲破停滞不动的时光世界。时间,标准时间,《时代》杂志,计时付酬,万事皆有时。摩洛克的脸就是一个时钟。殉教者(我现在只好这般称呼他们)静坐数个小时,等候厄运降临,连续讲话七十小时,按《圣经》所示,吐泻七天七夜。《嚎叫》第一节描绘了诗人所知的那些为时间所困的人。

最后,他们从屋顶抛下手表,以示反抗,“权当对时间之外的永恒世界投下一票闹剧,每天跌落在他们头顶一直到下一个十年”。现在反抗者和控制时间的行业以扔炸弹、钟表、时间武器来回答。怀着报复的心情,反抗者砸碎了“欧洲三十年代怀旧的德国爵士乐唱片”

通过敲砸,受控制的时间也有所松动,静止的世界在永恒的世界中解放了一秒钟,而在永恒的世界中,一秒钟意味着全部的永恒,可以乘机打击那些适时投资的权贵。

叛逆者行动积极,他们飞快地“驶往昔日的公路”,驱车越野七十二小时以寻找永恒,寻找永恒的一个幻境,一个希望。他们包围了丹佛,与死亡和时间抗争片刻却又再次受挫,再次离开,“寻求时间的奥秘”。他们接着又到一个被炸毁的教堂再次尝试,在那里希望“瞬间灵魂被感召”。到那里寻找逃离永恒世界的一秒钟,让灵魂栖居其中。永恒世界中的一秒钟即整个永恒,然而在时间里看来,它也只是一秒钟而已。而诗中主人公卡尔·所罗门从教堂中被撕扯出来,投进疯人院,投进“时世人生无所不包的肉汤中”,在那里他仍然梦想自由,使“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实在化”。他与艾伦一样,显然在永恒世界时间之后的一段时间,当诸城将被毁灭,当摩洛克即将得逞之时,“可偏偏要在这儿留下他们死后某时或许想说的话”。这就是希望和预言。这在所罗门身上、在艾伦身上、在每个“疯狂的浪子和天使”般的殉教者身上得以体现。

同时,这些殉教者显示了对金钱、学术、监狱和其他压迫的反抗。在监狱中,不是犯人而是孩子们被禁锢、折弯、扭曲,受训穿过摩洛克的祭奠之火。金斯伯格第一个把造反者们表现为“穷愁潦倒衣衫槛楼双眼深陷”,表现为对于诸如“服装使人们光亮健身使美国强壮”的主流教条的背离者,从而为《生活》杂志(对,它也是“死亡”杂志)所称的“Beat奥秘”作出了一点解释。

与学术界对智力发展的控制背道而驰的是,金斯伯格对直接的幻觉、宗教幻觉,一道闪光和展现开来的一秒钟里发生的事情情有独钟。于是叛逆者们“向上帝忏悔”,看见“布莱克式的轻松悲剧”。每个人现在都应该知道,这是金斯伯格的极为巧妙的夫子自道一布菜克是学究们的眼中钉,与之格格不入,而且教授们都要开除他,或是试图逆着他的天性把他变成政治家、爱国者、自痴。所以年轻的叛逆者们相互拥抱着,对心中的布莱克形象心有戚戚,像他一样“被学院开除由于疯狂由于在骷髅般的破窗上发表猥亵的颂诗”(与彼特拉克体十四行诗中的形象相比,十分奇特,相差甚远)。

他们依然“疯狂”并且发起堪称典范的抗议,离开大学,焚烧他们的金钱(“异性恋钟情的美元”)。那不仅仅是反抗美国国家的一个简单的事实罪行,而且丁坡及基督教徒圣约输的交感传心术以及波普爵士乐卡巴拉魔们研读本能地在堪萨斯他们的脚下震动。”

务必明白,如果要读透《嘹叫》,需要的不是诠释而是侧耳倾听,也许还需要重新整理思绪以便从本质上记住诗歌—也就是说,我坚信,巴勒斯曾经多次实践过的“切割法”在这儿也可以看到事物、名词会大声诉说,只要把他们组织到一起,他们会大声诉说。

现在,殉教徒、起义者、流浪者们向爱荷华州立哥伦比亚伯克利里德大学的教授们挑衅,追寻想像中的印第安天使。这个梦寐以求的印第安天使并不是在静止的时间里寻到的,否则他就不会在这个国家里存在了。他们投掷马铃薯色拉向在纽约市立大学举行达达主义讲座的讲师,感伤地看着教授糟糕的计划;而教授为章节做智慧的脚注,组织本不可组织的篇章。讲座本身,达达主义只有通过内衣前面的少数马铃薯色拉得以展现。如《有组织的通讯》。

与对机器和通讯的机械控制背道而驰的是

见鬼,我想我的电话被联邦调查局窃听了。”
“那就用转瞬即逝的心灵旗语,或者爵士乐吧。”

我认为《嚎叫》的第一部分主要涉及的是现代作家们感兴趣的话题—与沟通/交流有关,随着控制中心对沟通工具地铁的控制,诗中主人公们身心衰竭地忍受着生活的非难,为做出牺牲而磨练筋骨。当他们成为文化的叛逆者时,他们已经本能地、审慎地寻找(金斯伯格很好地利用了sck这个动词)到了超出地铁本身的沟通的意义。

就这样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通向哈姆莱区的城市大道一长长的笔直的沟通街道上前行,寻找着幻想中的沟通工具。只有在沟通高架铁道下他们才能祖露心意,寻找着带来快感的麻醉品,他们在沟通墨西哥边境由于运输大麻而被捕他们必须躲避在中央控制的机器庇护下。他们游荡在死胡同的迷宫里寻找着天国的闪电,期望能被它神奇地送到“加拿大和帕特逊两极”。他们在沟通地铁里颠簸前行,在这个光明正大的地下机器里沿隧道穿行,远离耀眼的光明。他们不停徘徊,最后跳过美国杰出的沟通工具布鲁克林大桥,跃入了只能往下流的肮脏的河水。他们在监狱中等待着冲破彼得和西蒙黑暗牢房的光明。诗歌背景中的自动点唱机是那个时代被困的机械歌手,金斯伯格认为它会是将世界末日传播与播送的“氢化自动点唱机”。

十九世纪的铁路(惠特曼)往西向太平洋推进,即使国家开放也使其封闭,因为四周边疆皆被大陆所控制。铁路是使美国成为大国并被期望能使其成为强国的通讯网。如今金斯伯格的主人公们“深更半夜在铁路车场游荡不知要去何处,终于去了,并不黯然神伤”。他们迷失在了美国的沟通中心,成为了局外人,他们甚至不能像绝境中的波林那样参与宏伟的计划设计,当她被缚在联邦太平洋铁轨上时她至少知道何事即将发生—沿着铁轨的震动意味着电视里将播出的新闻广他们在穿过纽约和爱达荷的大街小巷、工作的炼狱、地铁深处以及大桥上时,在这些本不该迷路的地方迷路了。他们浑身冰凉地坐在喧嚣的棚车里在风雪中穿行,经过陌生的农场,如同长长的夜行列车里的囚徒。他们若处于某种永恒的物体里将更好,举例来说,如墨西哥古老而被崇尚为超自然的火山,它们高耸入云,山体内却有深洞,这样诸神就可以循洞进入地球。美国的火山不多,也肯定不是超自然的。对美国人来说它们之所以声名远播是因其大小或国家标志物的名声,它们只是属于某一段时间的事物。“谈论美国和永恒,无望的宏愿”。金斯伯格如此认为。

现在我想谈一谈金斯伯格在诗中使用的各个单独短语—一它们都很吸引人,它们也许可以这样用,也可能不该如此用。让我来分析一下其中的一些,读者自己也可去试试

举例来说,虽然你理解金斯伯格的用意,知道控制中心所指何物以及谁在利用沟通方式做什么,但是当你看见这些殉道者“跪下嘹叫在地铁里”时,是地铁怎么不是开往达豪的运牛列车呢?(这篇诗作是在《当铺老板》问世以前写成的)谁没有做“第三大道恐怖如铁的疆梦”?可是即使在强大的控制中心沟通机器的阴影之下,这些文化叛逆者仍然无数次地奋起建造他们自己神圣的崇拜机器,向钢铁天空以外的地方延伸—“他们喘息在黑暗中坐在桥下的货箱上,然后起身爬上顶楼,再上屋顶制作拨弦古琴……扭屁股,摇摆,嘴吐神圣咒语。”这是注定毁灭的自由之歌。这些歌在最后被奥维尔“无线电使人催眠般的麻痹”声压过了。但是在超出时间之外并没有结束,仍然有可以达到的地方,于是这些殉道者们就努力着,试图在他们自己的地下网络里沟通

为替可怜贫乏的人类语言重新制定句法和律令,站在你面前,默默无语但很明智由于羞愧而颤抖,尽管没被认可但仍然祖露胸怀只顺应他头脑中无拘束而又永无休止的思维节律。

这就是《嘹叫》第二部分里摩洛克的敌人,当金斯伯格的父辈们将他投向这个双眼喷火的怪物,留他在这双恐怖的手里受尽折磨而死时,他怒吼着以示反抗。摩洛克也潜藏在诗中的第一部分,在混凝土、岩石、铅、铁和可怡的火焰里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在第二部分,金斯伯格以问句开始:“那是怎样一种斯芬克斯般的怪物用水泥和铝合金铸成敲碎了他们的头盖骨吞下他们的脑浆和想象?”形式上,这一句是由第一部分的第一行诗发展而来,他那一代精英被毁灭的形象,在这儿发展为摩洛克从他们被敲开的头盖骨里取食。据在芝加哥的朗诵会(录音),诗人在酣畅淋滴地结束了第一部分后,笔锋突转,开始以一种审慎的态度叙述第二部分,在读到其十五行和最后一行时,可以感到语气中有一种令人兴奋的紧张感以及强烈的痛苦与反抗的激情。他与摩洛克狭路相逢时,可能正是他自己的才智将被吸食的那一刻之前。

诗的第一部分是一个令人疲倦的长句,而第二部分是从一个即将被牺牲的孩子喉咙里本能发出的一系列的名词词组和惊叹号,这种公开的强烈抗议几乎没有任其宣泄的时间。当没有时间和地点让位于端庄幽雅时,一个个名词就蹦出来了,“摩洛克!孤独!污秽!丑恶!垃圾箱和得不到的美元!”金斯伯格如此揭示他的叙述要点:“摩洛克的脑袋纳粹的机械!…摩洛克早就进入了我的灵魂!

金斯伯格从前一部分对美国人行为的概述转到了第一人称式的声明与反抗。

他撕裂了表达形式的逻辑性,使之成为直接来自灵魂的、能进行赤裸裸的交流的词语,如变形容词为名词,名词变为形容词使用:“在摩洛克那儿发狂!在摩洛克那儿与同性伙伴欢娱!”完全摈除了沟通的控制中心方式,就此而言,金斯伯格的诗成为了一种榜样—与抽象龌龊的商业口号托辞(由于情况超出我公司控制范围)或转弯抹角的诗一般的语言(你会认为轰炸的惨烈将唤醒上帝的宽容之心;

无限的空间仍然静谧)相比是多么地不同。

“他们累坏了脊背为把摩洛克举上天堂!”金斯伯格谈论着那些殉道者,他用了四段非常有力的诗句讲述了失落的、被背叛了的美国梦的悲剧,它随着令人室息的美国河流漂流而去,或再一次“冲向时光的岩石”。这些扼杀、背叛了美国梦的四处漂泊的人失去了对永恒的期望。

第二部分是对卡尔·所罗门讲的话,此时金斯伯格已经穿过了“摩洛克的火焰”,“我同你一起在罗克兰”他写道。“罗克兰”是疯人院的名称,但在这儿是美国的变形,作为摩洛克的原料、大批的美国机器和第二部分中的“不可理喻的监狱”,它正处于摇摇晃晃的状态。

卡尔·所罗门被称作疯狂的犹太人,这非常恰当。犹太人正是摩洛克的仇敌现在我们肯定想到了希望、复活、和平、升天以及通过灵魂与星光闪烁般的发电机发生的联系。这个疯狂的犹太人谋杀了他的十二位秘书,叫嚷着“灵魂是清白、不朽的”。他的灵魂将永远不会“从穿越真空走向苦难的朝圣之行”回到它的躯壳。所罗门(据《旧约》记载,他的妻子背叛了他去崇拜摩洛克),卡尔·所罗门是叛逆的犹太人,策划着要反抗“反动的国家的机器”的就是摩洛克。

金斯伯格预言这位牺牲自己的起义领袖将取得胜利,起义者们将会“劈开长岛的天空,使超级坟墓中活着的犹太人复生”。其实复生就是革命战争的前奏,牺牲者们的反抗以及灵魂为反对警钟的时间轰炸而给人的善意的震撼

此外你掠走了/我的儿女们/你将他们赐予我/也使他们成为祭品/被火焰吞噬/这是因为我的罪过吗?/你杀害了我的孩子/难道是小事一桩?/你为他们接生/难道是为了/让他们穿过等待他们的烈火?兴要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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