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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蒂斯 传记》第四章:野兽派的领袖

1905年,马蒂斯36岁,到此为止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特色。尽管他制作了许多美丽的画,但这些画都是别人的风格。他很像一个特别认真的执行者,在他的前辈们—塞尚、印象主义者、修拉—以及他的朋友范围内兜圈子,但是这种情形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当时,法国绘画被点彩技法所统治,马蒂斯和德朗都曾经尝试过这种技法,但是事实表明,运用这种技法不符合那些以不同的方式本能地使用画笔的人的天性。

高更的画里,马蒂斯体会到:色彩应该是人们感觉的那样,而不是它实际的样子,当一幅画中的力量互相平衡时,就不会产生伟大的艺术。于是,他不再将色彩用于排列规则的小色块之中,而让宅们以适合画面的任何方式在画布上横冲直撞。

秋天,马蒂斯回到巴黎,他把这种用色的新方法运用于一幅马蒂斯夫人的肖像画《戴帽的女人》中,这幅画后来成为20世纪的名画之一。该画基本上是当时标准的上流社会的肖像画。

他完全像画柯里乌尔风景那样来对待《戴帽的女人》中的女人面部重新组织色彩结构来适合他自己。一条宽的绿色线条横贯前额,另条则沿鼻梁而下,脸颊的一面是黄绿色,另一面是粉红色。但是当把所有这些非真实的色块放在一起时,最后的效果却比一幅自然主义肖像画还更为真实。

接下来,便发生了现代艺术史中一个重要的、极富戏剧性的历史事件。在1905年的巴黎秋季沙龙中,马蒂斯与马尔凯、弗拉芒克、德朗、杜菲、弗里兹、勃拉克、卢奥等一群年轻画家的作品被集中在同一个展厅第七展厅展出,这些画和传统的绘画艺术有很大的不同,画面上色彩强烈,形体夸张,笔触奔放,情感激烈。

在第七展厅同时展出了一尊丘比特的雕像,丘比特是罗马神话中的爱神,而这一传统题材又是以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家多纳泰罗的风格雕成的,和周围那些离经叛道的绘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批评家路易·沃克塞尔进入展厅一看,不禁失声惊呼:“哎呀,多纳泰罗让一群野兽包围了!”于是,这群画家便获得了一个很不雅致的、含有贬损甚至讥讽之意的称号“野兽派”。马蒂斯在这群画家中年龄最大,被公众谩骂得也最凶。

这次展览中,马蒂斯参展的作品有《敞开的窗》和《戴帽的女人》等,其中《戴帽的女人》尤其引起了公众的愤怒。人们觉得这幅画不仅很糟,晦涩难懂,而且还是一种蓄意的侮辱;不仅玷污了模特的容貌,而且违反了观众对女性的审美概念。

马蒂斯的作品完全取消了透视的空间感,画面变成了由华丽色彩铺成的平面装饰图案。由于马蒂斯关心的只是色彩的搭配和形状的安排,所以在他眼里,人物,树木和风景并无差别,它们都是他组成画面的线条和色块

马蒂斯在1908年发表的《一个画家的笔记》中写道:“我所追求的,最重要的就是表现……我无法区别我对生活具有的感情和我表现感情的方法…表现,在我看来,并不是由人的面部表情,也不是通过一个强烈的动态所反映的激情组成。表现存在于我的画面的整个安排之中:人像或物体所占据的位置,它们四周的空白以及其比例,这一切都起着作用。所谓构图就是一种以富有装饰意义的手法,将画家想要用来表现自己情感的各种因素加以安排的艺术。”

至于色彩,马蒂斯摈弃任何晦暗的色彩,而只是钟爱那些明亮的令人愉悦的色彩。这位20世纪最伟大的色彩大师曾经这样说:“我画秋天的景色,从不考虑什么样的色调比较适合,我只管画这个季节激起我的一种感觉。”他又说:“将红色、绿色和黄色等各种色彩任意并置在一起,并不会因此使一个人成为一个色彩家,他必须知道如何使这些互不相干的因素纳入一个秩序之中,同时要知道如何牺牲某一部分以便使其他部分得以发挥。”在马蒂斯看来,在一切构成画面的色彩中,必须建立一种平衡,要达到如此程度:“当所有的部分都获得适当的色彩关系时,我感到不能再增添一笔了,否则只好全部重新画过。”

为色彩而色彩”,这句话是由德朗提出的,同样适合野兽派所有的人。他们主张振奋,“过得快乐”是他们的要旨,然而当时能把色彩运用得炉火纯青的还应当首推马蒂斯。

人们被这位完全理性的人所吸引是由于他那具有说服力的用色,这种色彩比画家们迄今所能做到的任何东西都更强烈,更富有独创性,更不依赖日常经验。可以说马蒂斯为一个依靠烛光的文明带来了电的光芒。

然而,对于马蒂斯而言,这一伟大贡献在自己的艺术生涯中只不过是个正在逝去的阶段,虽然鼓舞人心但却具有局限性。野兽派的绘画是一个短程疾跑者的绘画,而马蒂斯则是一个长跑运动员。谈到他的野兽派时期,马蒂斯说:“那时记录下我直接而肤浅的色彩感觉就已经足够了。”野兽派的色彩属于某一特定的时刻,而那一时刻不可能无限延长。

1905年的秋季沙龙刚刚闭幕,马蒂斯就开始创作一幅大型油画。《生活之喜悦》是20世纪的杰作之一。这幅承前启后的作品既表达了艺术和生命的潜在能量,也表明了马蒂斯未来的艺术道路。

在这幅油画中,画家彻底抛弃了传统的透视法则,画中人物的大小比例完全按他自己的需要处理。在类似舞台布景的场景中,无忧无虑的人们在跳舞、吹奏风笛、谈情说爱。前景中有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佀,他们之间看上去似乎只有一个脑袋,而画面最左边那个被常青藤缠绕着的、水蛇形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而更像是新艺术的一座灯台。画中那具有雕塑感的人体及背景中充满活力的圆圈舞成为马蒂斯日后创作的重要蓝本。

这幅画直接来源于马蒂斯在柯里乌尔的夏季生活,但它也与多少个世纪以来萦绕在欧洲人想象中的观念有关—这个观念是一个摆脱罪恶和尘世烦恼的神秘乐园的古老梦幻。

马蒂斯自己非常看重《生之喜悦》,以至这幅画是他在1906年的独立沙龙上唯一参展的作品。然而,观众却被惊得哑然失色,他们不能共享其中的热情,不能理解画家的这一处心积虑的探索,更不明白马蒂斯想要干什么。

马蒂斯的画激怒了许多人,其中最为愤怒的一个是马蒂斯的老朋友西涅克。他对他的一个学生宣称,马蒂斯“已完全堕落了。他在8英尺长的画布上,以一条像你拇指一样宽的线画些稀奇古怪的人物的轮廓,用平板、限定的色面平涂所有的东西,这些色面没有经过调合,令人作呕”。

在当时在艺术圈内,只有一个人支持马蒂斯,为其摇旗呐喊,他就是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阿波利奈尔喜欢绘画,并且写了大量有关绘画的文章。很多画家都能自由自在地与他交谈并且非常信任他,同时他的文章常常能很好地指导画家如何去真实地感受生活。

阿波利奈尔经常与马蒂斯交谈,当公众的舆论对马蒂斯非常不利时,他为马蒂斯辩护。他写道,评论家抱怨“野兽”一词“对马蒂斯来讲太温和了,而‘猛兽’将更合适”,但事实上,“如果马蒂斯是一位创新者,正如他确实是一位创新者一样,那么他革新的要比他创新的更多”。

为了让读者对马蒂斯改变看法,阿波利奈尔向大家介绍了这位画家稳定的家庭生活,马蒂斯夫人做的可口饭菜,还提及了马蒂斯从柯里乌尔带回的一种味浓性烈的好酒。

阿波利奈尔是第一位发表著作讲述马蒂斯的艺术是一种均衡的艺术的人,在这种艺术中,直觉与所获得的知识一同发生作用。阿波利奈尔还首次在著作中披露马蒂斯在其它艺术形式中的广泛兴趣:“神圣的埃及艺术,精练的希腊艺术,妖娆色情的柬埔寨文化,古代秘鲁的作品与非洲部落的雕像,都是根据对它们的热情而排列的。”

通过阿波利奈尔,人们开始对马蒂斯的观点感兴趣了。1908年,《大杂志》邀请马蒂斯发表个人意见,文章《一个画家的笔记》轰动一时,并立刻被译成德文和俄文。

在他的文章里,马蒂斯对印象主义者很简慢,他写道:“对风景的疾速描绘只能表现风景某一个时刻的面貌。我更喜欢发掘其中更为持久的特性和内容,即使冒险牺牲一些更为可爱的品质。”对于西涅克和他的朋友们的色彩理论,马蒂斯也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我不根据任何科学理论来选择一种颜色。它来自于观察,来自于情感,也来自于对自然最深刻的体验。”

马蒂斯反对狂热的表现,反对即兴的印象描绘,反对任何形式的教条他要创造一种深思熟虑的艺术,一种剔除了一切非本质东西的宁静的艺术,种自己能够主宰的艺术。“我不能像一个奴仆那样去抄袭自然,我要解释自然,自然必须服从画的精神。”他写道:“我们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共享它的评价、它的偏爱和它的迷惑。所有的艺术家都带有时代的痕迹,而那些伟大的艺术家是时代痕迹最深的人。”

随着声望的提高,马蒂斯的艺术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1906年3月画商台奥多尔·德鲁埃为马蒂斯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马蒂斯为此画展送交了55幅画—到展览结束为止,他的画几乎全部卖出,仅有几幅带回画室。

很快,马蒂斯从一个贫困潦倒的新艺术探索者一跃进入富有的成功画家的行列。此时的马蒂斯声名日隆,在国际艺术界成为非常有争议但却不可或缺的人物。一些画商、收藏家大量购买他的作品,他的个展也接连不断地在巴黎、纽约、莫斯科、伦敦、斯德哥尔摩和柏林等地举办。

这一年的秋天,在美国画商利奥·斯坦因和吉德鲁德·斯坦因兄妹的家里,马蒂斯与毕加索初次相遇。毕加索那时的伴侣费尔南德·奥莉维埃回忆起他们那次见面的情形时说:“马蒂斯非常自若,毕加索在这种时刻总是绷着脸,显得拘束,超众的是马蒂斯。”

比马蒂斯年轻12岁的毕加索性情易变、好奇、善用机会,是一个天才;而马蒂斯,从他的含蓄和谨慎的言谈方式来看,不是那样锋芒毕露。

两个人互相欣赏,他们彼此认识到对方是极其重要的行家。毕加索曾说到马蒂斯与自己像是艺术的“北极和南极”,这无疑意味着在气质上,他们有很多共同之处,但也意味着他们的作用如同一个界标,没有这个界标,现代艺术的地图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由马蒂斯倡导的色彩革命是一次感觉革命:它允许画家以一种新的、直接坦率的方法表现他们自己,而由毕加索倡导的立体主义则是一次结构上的革命。当马蒂斯在纯色的平面上进行二维空间艺术的构想时,毕加索则推出了三维空间的新观念,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然而,作为一个艺术家,毕加索希望自己能胜过马蒂斯,而马蒂斯也不希望自己在这场艺术的角逐中落在后面。

与马蒂斯相见不久,毕加索开始着手画大概是这一世纪最著名的一幅画《亚威农的少女》。在这幅画以及其后的一幅画里,他借鉴了许多马蒂斯艺术的精华,于是,这两个画家的个人关系变得谨慎起来。尽管如此,他们在社交方面还继续相互来往。

有一时期,当马蒂斯带毕加索一同骑马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是远远地走在前面,把未骑马的毕加索抛在后面。他们互相交换画时,谁也不把最好的画给对方。尽管如此,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当他们在法国南方的时候,关系还是很密切。马蒂斯送给毕加索的鸽子成了他著名的和平招贴画的模特,他还送给毕加索一个有条纹的美拉尼西亚偶像,50年代后期这个偶像放在毕加索的别墅里。

毕加索很少重视他人意见,却经常邀请马蒂斯去看他的作品。当马蒂斯有病不能离家出去时,毕加索就雇一辆卡车,把他的画送给马蒂斯看。

马蒂斯去世后不久,一位朋友对毕加索说:“在你的一幅新作中,有马蒂斯的影响。”毕加索说:“啊,是的,你知道我现在得为我们两个人作画。

1906年,马蒂斯去了阿尔及利亚。这里的光线、色彩和当地的自然景观都给他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他以速写简洁地把它们记录下来,并在来年冬天把它纳入一幅完成了的画中,这就是著名的《蓝色的裸妇》。

当《蓝色的裸妇》在1907年的独立沙龙展出时,它又引起了一场可怕的骚动。画面中的裸体模特斜倚着,臀部抬得很高,这是马蒂斯所喜爱的一种姿势。在这幅作品中,模特的坚定直率是北方特有的,而那伸展的棕榈树叶上的粉红色阴影和阴暗处那颤动着的色彩,则是一种南方情调。画面单纯而平衡,蓝色与紫色相谐调,色彩稀薄而明亮。简单的阴影,粗犷的线条,只具轮廓线的裸女,看上去有很强的随意性。

这一年,塞尚忽然去世,令马蒂斯非常难过,因为十几年来他一直非常崇拜塞尚。塞尚画中的每一部分都和其它部分一样重要,没有多余的东西,正是这种特性使马蒂斯确信,野兽主义是一种即兴方法,它不能承载他意欲付诸画中的那种思想的情感分量。

1907年夏,马蒂斯与夫人游览了威尼斯、佛罗伦萨、帕多瓦和西耶那马蒂斯对文艺复兴盛期文化没有特别的热情,正如他所看到的一样,意大利艺术从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达到成熟的时候,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令他欣喜的是早期的意大利画家—乔托、杜乔、皮埃罗·德拉·弗朗西斯卡。

美国艺术家和艺术批评家瓦尔特·帕西在意大利曾遇见马蒂斯,他写道,马蒂斯“带着对皮埃罗·德拉·弗朗西斯卡那完善艺术的终生崇拜”归来。

作于1907-1908年的《奢侈之二》标志着马蒂斯的绘画进入了成熟的阶段。在这幅画里,我们几乎看不到笔触的痕迹,画家打破了传统的构图法则和人体比例,以平涂的色彩和简洁的轮廓线塑造人物和风景,画面单纯清晰、自由明快

随着野兽派的确立,开辟出新天地的马蒂斯一下子成为众多年轻人的偶像,他们渴望跟随马蒂斯学习新的观念和方法。他被未来的学生那种热忱所感动,他仍记得古斯塔夫·莫罗的课对自己的重大意义

马蒂斯学院在1908年初开办起来。米歇尔·斯坦因为这所学校提供经济担保,学校校址设在塞弗尔街的先前的一个修道院里,即瓦索修道院一大群成分混杂的学生很快就组织起来。这所学校总共持续了3年,它接纳了约120人,其中有法国人、瑞士人、波兰人、挪威人、德国人、匈牙利人、美国人、英国人,还有一个冰岛人和一个日本人。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后来成了名人,其中有美国的马克斯·韦伯和帕特瑞克享利,布鲁斯,匈牙利的贝拉·克热贝尔,英国的马修·史密斯等人。

慕名而来的学生们其实并不了解马蒂斯,他们以为马蒂斯上课时,定会让学生随心所欲地画他们喜欢画的东西,因为在他们眼里,马蒂斯自已就是随便画画的。

开学的第一天早晨,他们用调色板上最响亮最强烈的色彩涂抹画布结彩装饰教室来欢迎马蒂斯。当马蒂斯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切时,他喊道:“这些垃圾是怎么回事?赶快把它弄下来!”然后他让学生们接受了一系列学院练习。

马蒂斯为学生制订了严格的教学计划,禁止随便用色而不注意整体,线条不能杂乱,每条线都必须有它的作用,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被构筑成为个整体。

他教导学生:“艺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必须认真对待,只有通过严格训练才能掌握。

为了办好学校,马蒂斯几乎每天工作12小时。每周除了规定的改画日,平时只要有空,他都会去学校为学生改画,并且不收费。学生们都热切地等着改画日的到来,但也有一些学生,看到马蒂斯改画时威严的神情有些害怕,马蒂斯注意到这个问题,就尽量予以鼓励,使其恢复自信。马蒂斯心里很清楚,艺术的个性特点很重要,缺乏个性的艺术就不是好的艺术。马蒂斯后来回忆说:“每个星期六他们都变得像羊羔一样温顺,而这使我得花整个星期来劝说他们再做狮子。”

马蒂斯坚持让他的学生接受严格的学院式的基本功训练,同时又特别强调要注意发掘客观对象在心灵中所引起的感受。马蒂斯的声望加上他那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使得学生数量猛增,原先的学校已挤不下了,于是马蒂斯道院去

他劝导学生深入研究主题,然后再注入自己的感情,“闭上眼睛,牢记视象,然后再以自己的感觉作画”。他说:“临摹静物什么也得不到。画家必须努力表现被物体所唤起的激情:总体情感、物体之间的内在联系、每个物体的特征、所有交织在一起的东西。……你们肯定会被这个长颈圆腹花瓶那很像泪滴的样子和这个铜罐的很大的容量所感动。

为了办好学校,马蒂斯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后来这所学校因马蒂斯决心把全部时间和精力放到绘画创作上而宣告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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