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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寒忆清照

杉木 杉木随笔
这二月的天,孩儿的脸一样,变得厉害,前番还艳阳高照、莺歌燕舞,处处游人如织,这几日,忽然淫雨霏霏,凉气袭人,所谓春寒料峭大抵如此吧。

古人每遇此时,便有诗词出,写的最合我心意只有那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了,“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风雨变幻多端,世事诡异难料,人生几度无常,这时候,还有比喝酒更能消弭心弦的乐事?我看没有。

古人对喝酒说的悬乎,很能喝的样子,真是这样吗?据从央视百家讲坛走红的国学大师纪连海考证,一切都是妄言,纪先生说那李白喝的是米酒,一斗酒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两三瓶啤酒而已,“李白斗酒诗百篇”,酒量小的很,一喝就醉的烂人!这大约是靠谱的考证,比起他是纪晓岚十几代的孙子说法有意思多了。

这样,画风就清奇了许多,想那弱不禁风的李清照原来喝的只不过是沿街叫卖的那个甜酒,“红酥手,黄藤酒”,有酒香,没酒气;有艳若桃花,没花枝乱颤;有莺莺燕燕,没大呼小叫;然后写个诗、做个曲、抚个琴,格调高雅得逼人。

倘若似现在我那班狗肉朋友,席间如有女子喝酒,必定嗷嗷的兴奋了不得,想方设法灌倒她才是人间头等大事,号称“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那个李清照纵使是神一样的有才,遇到他们,也没时间做出几首好词,“不是在喝酒的路上,就是在醉酒的途中”,毛的时间吟诗作赋啊。

仅仅喝的是米酒还不行,小酌微醺,虽然怡情,未必能出口成章,还得有情怀,有语境,用现在话说,得有个状况,“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睡不着,天又冷,心里还想个人,这便是性情中人的人间至苦了,李清照用了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叠词把她和她的世界一下子推进无底的深渊,此刻,窗外即便是路过一只鸡,在这些诗人的眼中都是一只凤凰,“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看我所言不虚吧,天上飞过的一只鸟,她都说认得,而且老早就认得了,故交,而且还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那只。

李清照有才,都知道,用我们形容身边一位好友的那句话“神一样的仙女”形容她也是非常贴切的,还在少女时代的李清照就凭借一首《如梦令》令时人击节,令后人千古传诵。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词若是今早想起,想那昨夜的风雨滴漏,今早的满地落英缤纷,你也会心生满腹的柔情蜜意,若是昨晚还有宿醉,昏头搭脑地诸事不宜,那便和女词人心灵相通了。朝来寒雨夜来风,落花流水春去也,世间万物情怀自有定数,岂会随你心意而走,还是喝酒好。

凡尘俗世诸多纷纷扰扰,丝毫没有影响空灵清澈的李清照,写诗,赋词,喝酒,游园,她一如既往地像一只鸟儿一样快活地在天地之间游荡。酒或许一直就伴随这她的一生,十几岁少女时喝,暮年老妪时喝,当姑娘时喝的“浓睡不消残酒”、“沉醉不知归路,误入藕花深处”,家都不晓得回,这丫头在现代也算的上大神了;当少妇时喝的“夜来沉醉卸妆迟”,居然还“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这点像我,两杯酒下肚要酒喝,不辞杯;老了时候还喝,“三杯两盏淡酒”而已,只不过岁数一大,“酒醒时、往事愁肠”。

喝酒我只佩服李清照,喝的有品,醉的也有品,她那前辈的前辈李白我不喜欢,喝的肝硬化,喝多了淹死在长江里,多没面子。纵然他说了许多我爱听的话:“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纵然他上了七趟敬亭山,也是枉然。

然而,再有才你也斗不过乱世,颠沛流离,车船劳顿,朝不保夕,诗词写的好,并非人活的也快活。那个时期的中国版图上,宋辽金夏四国并存,烽烟四起,战火连绵,内争外扰,身处漩涡之中,无人能置身度外,更何况李清照这样的一个弱女子。

九百年前的公元1118,也恰好是戊戌之年,距今十五个甲子,王安石的变法被彻底推翻,命运多舛的宋王朝开始了风雨飘摇,风雨飘摇的还有三十多岁的李清照。

爱恨别离,家国破碎,战乱,丧偶,老来婚变,复又身陷囹圄,才女李清照经历了这个世界太多的不幸,老来凄苦的她在一个似今日一样春寒料峭的某天,在细雨纷纷的黄昏,在几杯老酒下肚后,在往事如烟后。

这个曾经写下“江山留与后人愁”的才女,发了最后一丝叹息:“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一愁千古啊。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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