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 恢宏，朴实，感人
——我眼中的《平凡的世界》
陈志洪
举国防疫之机，一口气读完了路遥的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掩卷回眸，禁不住百感交集。
路遥，中国当代作家，1949年12月生于陕北榆林清涧县一个贫苦农家，后随伯父在延川长大。他曾干过民办教师，1973年入延安大学中文系学习，后担任《延河》杂志编辑。其小说《人生》《平凡的世界》获得中国茅盾文学奖。因积劳成疾，1992年11月逝世。2018年10月，《平凡的世界》被誉为改革开放最具影响力的作品，本人也被追授为“中国改革先锋”称号。
小说《平凡的世界》共三部，1200多页，120多万字。以上个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前前后后为历史背景，以陕北农家孙少安、孙少平兄弟二人的生活轨迹为线索，续写了中国大地上所发生的历史性变化。如此长篇巨著，涉及人物之多，范围之广，实为当代文学创作之罕见。这部书对人的震撼极为强烈，尤其是对青年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很有裨益。总之，我对此书的印象是气势恢宏，文风朴实，故事感人。
一、内容广阔，气势恢宏。
本书描写的故事发生在陕北某地，一个叫双水村的地方，以农家兄弟孙少安、孙少平为线索，时间为1975年至1985年，正值中国改革开放的前后。
1975年正是“四人帮”横行猖獗之时，极左思潮泛滥。1976年，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毛泽东主席相继逝世，四人帮垮台，中国历史上经历了最难忘的一年。次年邓小平同志复出，1978年12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国家实现了由以阶级斗争为纲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重大转折。从此，中国开始了改革开放的新纪元。在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普遍推开，至1984年，农村政治体制改革全部完成，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政治体制基本形成。
这一历史背景在书中自始至终贯穿的十分清晰。实际上，双水村及双水人的变化，正是中国农村及亿万农民发生变化的缩影。毫不夸张地说，此书的确是一曲壮丽的农村改革的颂歌。
该书大量篇幅写农村百姓，男女老幼，形形色色，正面的，反面的，应有尽有。也写农村干部，支部书记及大小干部，各种角色，各种心态，各种表现。同时，对中国各级党政官员也作了大量描写，上至省委书记，中央大员，下至地委书记，行署专员，县委书记，县长，公社革委会主任以及后来的乡镇长，不同的干部身份，不同的思想水平，不同的表现，书中都有详细的介绍。这里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牵扯人物100多人，不同层次，不同位置，不同角色，不同面孔，干部、工人、农民、学生、家庭妇女、社会正反各个方面，作者将其巧妙地融为一体，实在是煞费苦心。读罢此书，如同走进了中国农村、中国社会这一广阔的世界，对其中的人理、伦理、道德、人际关系感悟颇深。可以说《平凡的世界》一点也不平凡，她是一部农村人文关系的百科全书。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样一部反映中国改革变化的巨著，其观点不偏颇，描述贴切。他写极左时期的一些现象，并没有对共产党进行恶意攻击，写改革开放后的成绩，也没有任意夸大，对社会上出现的一些丑恶现象客观地进行了揭露。对干部队伍既不写的天花乱坠，也不写的一无是处，这是它赢得读者肯定和赞誉的原因之一吧。
二、朴实无华，入情入理。
路遥出身贫苦农民，对农村情况真是了如指掌。文学创作基于现实，素材来源于现实。小说《平凡的世界》基于此点，把那些活生生的人物写得惟妙惟肖、生动逼真，没有半点造作。作品文风朴实，使用了许多陕北方言，读了让人亲切。我与路遥为同龄人，小时候吃的苦，农村中的一些经历感同身受，书中的许多情节引起了我的共鸣。
主人公孙少安、孙少平的家庭是中国普通农家的典型代表。忠厚善良、勤劳吃苦、奉公守法、尊老敬贤、和睦邻里、助人为乐等等，这些中华民族的优秀品质，在书中都有具体的体现。对农民的思想、心态也写得合情合理。孙玉厚老汉勤劳朴实，与世无争，但有些迷信。写孙少安艰苦创业，为了生存，为了大伙，朴素的农民情怀，让人信服。少安与秀莲夫妻恩爱，但在家庭问题上又意见不一。秀莲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在分家问题上又有些自私，这些描写非常实际。写少平上学时吃的苦，打工时的辛酸，当煤炭工人时的生死一刻，让人惊心动魄，催人泪下。据说路遥为了写作，曾去煤矿体验生活半年之多，没有亲身的体验，这样的作品是写不出来的。
对农村中各种人物的刻画真是形态各异，入木三分。支部书记田福堂为公又为私。支部委员孙玉亭喜欢大呼隆，投机取巧，又不惜跑腿。金家内部以及外部的矛盾纠结，田、金、孙三个家族的各种人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逐一粉墨登场，相互联系，相互交叉，作者把农村中的人际关系，写的淋漓尽致，让人感叹，让人信服。路遥对农村的了解真是到家了。
作者对党政干部的描写，不同身份、不同层次、不同水平，同样让人心悦诚服。省委书记乔伯年深入基层，一身正气的描写，树立了良好形象。好干部田福军担任县革委副主任，顶住压力，与极左路线抗争，担任地区专员书记，不计前嫌，团结带领干部贯彻中央决策，开创了黄原地区工作新局面。这样一位忠心拥护改革开放又务实能干的干部，对当时的不正之风也无可奈何。副专员冯世宽的特点虽有些左，但听党的话，忠心耿耿。县委书记张有智则是由踏踏实实变为消极颓废。年轻干部白明川、武惠良朝气蓬勃，但也不是完美无缺。县革委会副主任李登云、地委书记苗凯是看风使舵之人，但也肯定了他们为人处事常理的一面。副专员高凤阁、徐治功虽然倾向于反面，但也并未写得一无是处。这种对干部队伍的实事求是的描写符合实际。读罢此书，可以使人们全面了解中国社会的现状，学会用一分为二的观点观察问题，提高分析能力。
真实是文艺创作的根本，朴实无华，有血有肉，读了让人如身临其境，才能产生感染的效果。我想这正是《平凡的世界》取得成功的真谛。
三、故事不凡，以情感人。
小说通篇充满了向上的氛围，歌颂了中华民族特别是表现在中国农民身上的优秀道德品质，鞭挞了社会上的一些丑恶现象，对读者尤其是青年具有深刻的启迪意义。它使人们能够进一步懂得什么是真善美，怎样才会幸福，怎样才能取得成功。
1. 艰苦创业，总会成功。
农民儿子孙少安，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第一个借钱置办马车进城拉砖，获得第一桶金，然后夫妻二人办起砖厂，历经坎坷，克服困难，取得成功，靠勤劳走上致富之路。成了农民企业家后，他不忘乡亲，慷慨解囊，建设学校造福乡里。孙少安的事迹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创业史、奋斗史，凸现了富裕不忘乡亲，报效祖国，报效社会这样一个鲜明的主题。弟弟孙少平外出打工，后为煤矿工人，尝遍人间辛酸，出过牛马力，受过非人痛苦，最后成为煤矿工人的佼佼者。从孙少平的身上，我们再一次懂得了幸福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
2、舍己得报，助人有福。
善行有善报的思想始终贯穿在小说的全过程。农民孙少安时时想着大家，群众有困难找到他，总是有求必应。弟弟孙少平多次舍己救人，最后落了个残疾。他用自己的血汗钱济人之困，正是他的无私赢得了事业的成功，也赢得了爱情。另外田润生帮助同学郝红梅，矿工班长王世才舍己救人，青年记者田晓霞洪水救人光荣牺牲等这些感人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位读者。
3、爱有多样，一样可贵。
小说大都写爱情，但真正写好并不容易。《平凡的世界》描写了多对恋人的爱情故事，不管结局如何，作者始终宣扬了志同道合、言行一致的婚姻道德观念。孙少安和田润叶虽然青梅竹马，但条件的差异决定他们不能走在一起。而他与贺秀莲的结合，先结婚后恋爱的经过，正是中国式农民婚姻的典型例证。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充满了激情浪漫，尽管他们的家庭反差大，所处的环境条件不同，但共同的理想和情趣把他们连在了一起，这正是当代青年人所追求的爱情。这种浪漫式的婚姻成功几率很小，作者以田晓霞牺牲的结局是令人惋惜的，而孙少平与惠英在相互同情中建立的感情却在情理之中。田润叶与县革委副主任李登云之子李向前的婚姻是社会关系依附的产物，虽说李向前单恋情深，可两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婚姻基础，自然难以产生爱情，最后的结局是基于良心的发现，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团委书记武惠良与杜丽丽的婚姻，虽然门当户对，令多少人羡慕不己，但最终因无共同理想而告结束。另外金波与藏族姑娘、田润生与郝红梅的爱情，体现了冲破传统观念、追求婚姻自由的恋爱观，这些都是当今社会所积极倡导的。
究竟什么是幸福，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纵观书中许多人物的家庭婚姻没有几个幸福的结局：孙少安在事业成功之后，妻子秀莲却得了癌症。少平这样一个优秀青年，心中的恋人牺牲，其婚姻以与寡妇结合而告结束。当然，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尽善尽美，但作为小说，多希望给无可挑剔的好人以较完美的结局。
斯人已去，路遥英年早逝，中国文学界失去了一颗星，可叹可惜，但路遥对文学艺术的贡献和他的创作精神永存。
（ 陈志洪，71岁，山东青州人，文学、书画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