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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 蟀 戏 谈

唐 侠| 蟋 蟀 戏 谈

作者简介:唐侠,男,嘉兴小小公务员一枚,为人民服务。爱文学、好写作,水平一般却痴迷其中。

前几天写过一篇小文《蟋蟀“张清”》,讲的是小时候那只名叫“张清”的蟋蟀猛将的故事,有朋友读了觉得不过瘾,认为叙述描写“战斗”的场景不够充分,展现“张清”英武形象勇猛气概欠缺了些,更对最后的结局表示关心。

想不到对于斗蟋蟀,竟有这么多的同好,而且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男性“老同志”,不由得让我细细反思一回。

斗蟋蟀由来已久,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北宋末年顾逢的《负暄杂录》,说是“斗虱战始于天宝间。长安富人镂象牙为笼而蓄之,以万金之资付之一啄。”

由此可见,斗蟋蟀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唐朝,迄今已有一千多年了。到了北宋,蔚为风尚,京城里的人,在七、八月间(应该是农历吧),家家都伺养促织(蟋蟀),市井之上,随处可见手提装着蟋蟀的瓦盆泥罐的行人四处捉对厮杀,当时不分男女老幼都以斗蟋蟀为乐,也算北宋繁华的一景吧。

《负暄杂录》同时详细记载了蟋蟀的体性、名色、养法、调教以及产、捕、辨、才、斗等几十种学问,在记述蟋蟀这一节近乎专著的水准,想来作者顾逢对蟋蟀的兴趣也达到了发高烧的程度。

煌煌《宋史》,居然也把这小小的昆虫登上了大雅之堂,记载宰相贾似道时常斗蟋蟀以娱嘉宾,甚至规定凡是在斗蟋蟀时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因为这是头等“军国大事”,沉迷于此的贾似道还专门编写了一本《促织经》,以至耽误国事,被人讥讽为“蟋蟀皇帝”。

其实贾似道的“蟋蟀皇帝”不过属于“草头天子”,真正的“蟋蟀皇帝”当属明朝的明宣宗朱瞻基,想像一下当时的壮观场面:皇帝太监皇后宫女们围聚一团,或弯着腰或蹲着身,甚至有人不管不顾地趴伏在地,一齐为比斗的蟋蟀呐喊助阵,那种疯狂的情绪丝毫不亚于今日的拳王争霸赛。

清朝早期斗蟋蟀之风延续下来,甚至有一位庄亲王组织编纂了四卷《蟋蟀谱》,眼看此风大有漫延之势,玩物丧志影响正事,清廷对此进行了“清理整顿”,明令禁止在清宫内举行此类嬉戏,才算煞了一下车,但是仍有按捺不住手痒的小太监偷偷摸摸私下里重操旧业,管理层也大多眼开眼闭,《鹿鼎记》中康熙和韦小宝似乎也干过此类事。

一只小小的蟋蟀,从其天性(争夺配偶)出发,雄性之间暴发的战斗,何以会引起人类如此大的兴趣?

争夺配偶发生的战斗,相较于其它的战斗形式,属于比较文明的,只以战胜对方为目的,以失败一方落败而逃,胜利一方拥有配偶而结束,一般并不会赶尽杀绝,更不会把失败者食皮寝肉,雄性蟋蟀之间这样的战斗,恰好符合人类的天性(或者说是人的动物性,本能)。

人类本身也是好斗的动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发展到今天正是斗争的结果。伟人曾有过著名的“三斗”说,并且“其乐无穷”,可见文明之斗,有规则的竞争,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至少是动力之一。

以文化而言,斗蟋蟀亦可称为中国的一样“国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我想这蟋蟀之斗,冥冥中暗合中国文化,故而引起中国人的极大兴趣。

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是儒家所历来传承提倡的立国之本,正如传统的“斗鸡”,斗蟋蟀也符合其中的几个信条。

礼,两蟋蟀相遇时,先以触须贴地横扫,双方触须一搭,交叉确认,尤如拳击手双拳互碰致礼,很有仪式感,真所谓彬彬有礼。

信,触须互碰后,好的蟋蟀一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后退几步,张开翅膀“瞿瞿”高叫,好像春秋时期的战争,摆开堂堂之阵擂响战鼓,一则通知对方:我来了,战斗吧。二则鼓舞士气,以宏亮高亢的声调先声夺人。

智,其实仔细观察,蟋蟀之间的战斗也是很讲究战术的,有的擅长高举高打,开场哨一响便昂首阔步正面攻击,这类蟋蟀既相信自己的绝对实力,又不屑于偷鸡摸狗;另一类则调动一切有利手段,包括前面说的先声夺人——有时双方牙齿稍一接触便高声鸣叫起来,和拳击手高扬手臂表示胜利一般无二;还有的竟然懂得试探性的佯攻,前两个回合并不全力,当对方警惕性下降,以为不过尔尔,注意力有所松懈之际,猛然发力,全线猛攻;更有甚者,自以为凭硬碰硬占不到便宜,居然会佯装败退,然后杀一个“回马枪”,——波谲云诡,峰回路转,高歌猛进,败中取胜,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勇,这是斗蟋蟀的基础,似乎不必多说,但仍有必要赘述一番。主要是两虫相遇,有时个体相距悬殊,但触须一经搭上,直接落荒而逃者少之又少,小小蟋蟀,很有“亮剑”精神,明知不敌,也要亮出大牙战斗一场。

正是因为蟋蟀具备上述品性,才让自己在昆虫界赢得一席之地,自古以来得到人们的喜爱。

斗蟋蟀的历史悠久,关于蟋蟀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其中最出名的,除了“蟋蟀皇帝”朱瞻基以外,当属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的名篇《促织》,不过《促织》虽然以“促织”之名,写的其实是促织以外的故事。

故事多,蟋蟀的名字名目也多,除了促织,其它还有数不清的名字,长长的一串:蛐蛐、夜鸣虫、将军虫、秋虫、斗鸡、趋织、地喇叭、灶鸡、孙旺、土蜇,等等。

嘉兴的蟋蟀自有其名,叫“宰车”(音zaiju),这两个字是我自造的,本意哪两个字我从未见过,既然发音是这个,我是从“宰相”演绎过来的,既然文官的首长称“宰相”——主宰的丞相,那么蟋蟀应该属于武将,“宰车”——主宰战车,错得不太远吧。

既然斗蟋蟀成为一种民俗,地域之争自然也衍生出来,每个地方都以本地出产的猛将为荣,公认的也许在山东,但说起本地的品种,每个玩蟋蟀的都如数家珍,嘉兴人自然也不例外。

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滩有一场近代史上斗蟋蟀豪赌——赌注是地处上海徐家汇繁华地段的一幢别墅。

为主人赢得这幢别墅的蟋蟀,其实应该叫“宰车”,因为它来自浙江嘉兴。当然,这是一段道听途说的故事。

实际上,嘉兴的蟋蟀大名鼎鼎威名赫赫,应该归功于这位,名字嘛,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不知道也罢。

嘉兴中基路曾出现过一位象棋高手,上世纪五十年代鼎盛一时,在上海象棋表演队(不知为何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担任职业棋手,曾两次击败当时如日中天的广东杨官璘,彼时杨官璘多次夺得全国冠军,是胡荣华之前神一般的存在,能凭实力而不是侥幸击败杨官麟,在中国象棋界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可惜风头正盛之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因言获罪成了“右派”,以后一直在安徽某农场劳改,虽说后来平反归队,并荣升嘉兴棋社社长、棋协副主席,但象棋事业终归断送。

此公亦是玩“虫”高手,尤其对“养虫”、“训虫”颇有心得,撰写过专门著述,上海人对嘉兴的“虫”曾发出过惊叹:嘉兴地方虽小,嘉兴的“虫”可是不得了。

让上海人对嘉兴发出惊叹的,正是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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