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桌子趣谈
文/单军前
桌子是宋朝兴起的，便成为读书人的伴侣，一直到现在。戏台上当官的坐在桌子后面，发号施令“重打四十大板！”威风凛凛让人羡慕。小说里皇上办公的桌子叫“龙案”，清官用的桌子叫“廉案”，脏官用的叫“贪案”，包文正用的桌子叫“铁案”！老师用的桌子叫“教案”，学生用的桌子叫“学案”……其实都是因人因事对桌子不同“使命”的称呼，饱含褒贬之意义。
我上小学的时候，桌子是用砖头胡基盘的土台台，几个班合用一个教室的“二布置”、“三布置”。到了中学，挂有六根日光灯管的教室，有俩人一张精美的课桌，一条宽厚稳当的长凳。
我在单位搞施工时，工地上就两张桌子，老材料员一张，队党支部书记、队长和我三个人共用一张三斗桌。我到公司后，用的是一张五斗桌。配有一片明亮的玻璃板，左下角有一张5厘米见方的铝片铭牌，记录着这张桌子的名称、购置时间、统一编号。五斗开关灵活，枣红色的油漆在很多处已经起皱，靠胸脯的一边长楞角露出木材本色，说明它已经迎接过好多主人了。
1988年，我们在将要竣工的秦都酒店中方代表办公室开会，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大桌子，1米85长，1米1宽，占去办公室面积的四分之一，中方代表老头还算魁伟，坐在特制的高椅子上，面前一部电话机，还有开会用的文件夹。大家围坐在大桌子周围，分明是准备好的长桌宴。
会后，甲方的办事人员对我们炫耀说，外方董事长助理的桌子比这桌子大多了！后来我们都为桌子议论纷纷，有一个同事就说了，倘若按这位甲方人员说的等级高低置办“办公桌”的话，我们的县长的桌子不应该比秦都酒店这位中方代表的桌子小。那么省长的桌子起码要比县长的桌子大一个“几何”倍，中央领导起码再翻上一倍，联合国的老头子的桌子最小也得四五间房子的面积那么大？大家都点头称是。
呵！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这桌子的大小就是现代官爵的代表，权力的代表，利益的代表？桌子是新时代的“顶戴花翎”啊！
有一天，我们在局里开完会，又到局长办公室说话。我顺便讲了秦都酒店中方代表的桌子，老局长笑了笑，说：“我这几十年来一直用的三斗桌，去年换的这五斗桌，1米3长，65厘米宽，一周在基层最少三天，晚上回家同老伴共用家里的两斗桌写东西。这个桌子你是见过的”。“这个办公室也是小会议室，也是会客室。一室多用。咱们不兴吹拍浮夸的作风。”
退休前后这几年，见到的大桌子实在多，不少开发公司的老板，都置办大桌子，摆在一个巨大的“办公室”里，桌后坐着一个形单影孤的扭曲“灵魂”；还有更多的项目经理、包工头，也在“自己”的“办公室”布置一张硕大的桌子，用来“抬高”本人的“地位与身份”。工程竣工后，办公室的大桌子孤零零的呆在临建房子里，表面一层厚厚的尘土。没有椅子与其他能搬动的物件陪伴。桌子的主人或许是挣了大钱，或许是卷走了农民工的血汗钱，或许是在赌场上输的是一干二净，沦落为街头惯偷与逃犯，那些当年为他们“长脸”的桌子早在他们的记忆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一个卖旧家具的老板说他的发家经历，他有一位亲戚在某机关为后勤总管，因机关大头头人换了，更换了机关的所有办公用品，进了一大批新的桌椅柜子电脑等等，给他的一个“艰巨”义务，就是限时把那批“旧家具”拉走。
去年，中央《感动中国》表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90多岁的“智能城市”研究的团队带头人，现在还坐着他45年前的桌子、椅子，并且自己动手修理加固了七八次；油漆全部脱落了。他老人家说：“科研成果与桌子无关，关键看你是不是有一颗爱国爱民爱科学的心”。
汉代邹阳的《几赋》里说“君王凭之，圣德日跻”。这句话老科学家们配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