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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恨都是无缘无故,有些爱都是放纵堕落

原创 诗人牛皮明明 牛皮明明

观点和立场一定来自于学问和基于真实历史的判断。我们是否愿意对人性有更高的考量,并能拥有足够勇气。愿意一次次推翻自己,完成智识上的攀升,成为一个为尊严而活的文明人。

01

前几年,如果有一个人上来劈头盖脸告诉我:你没有观点!

我一定得跟这个人捉急,说不定还会掀桌子、打一架。说我没有观点,这不就是等于说我是白痴吗?说我是白痴,搁谁谁能不急。

但随着年龄增加,好多时候,发现确实如此,特别是一件事变成大众关心的话题时,有时候自己确实就跟白痴一样。

比如十一期间,特朗普得新冠肺炎,就有人说这是特朗普给我们中国人的国庆献礼,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即便特朗普死了,难道我们中国人的生活就会好起来,工资就会多一点,真的很奇怪,好像我们生活里全部的烦恼都是特朗普造成的。

还有我们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开始时都挺方方,觉得方方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还有人说方方伟大,说站在方方一边,就等于站在人的一边,这些词用的我看着都觉得很腻歪,可是过几天呢?在大家口中,方方却变成了老妖精、美狗、汉奸,这些词,我听着浑身直打颤,不知道身在何种人间,甚至还有人到处张贴要打倒方方的大字报,这个我看着就更觉得莫名其妙,仿佛时间一下子倒回到了40年前。

前一段时间中国政法大学的罗翔老师,刚开始在网上做视频给大家普法,很多人都挺罗翔老师的专业精神,再过几天呢,罗翔老师就成功被骂退了微博。好像因为罗翔老师多说了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生活弄糟心了。我真想不明白,一个人好端端讲几句话,怎么就得罪人了。

我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在需要理性思考,动动脑子再说话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交给了情绪。

更有时候,真的很难讲。挺和骂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前后的观点、态度、立场,在短短的时间内,会转身就来个180度的大转弯,转弯之急,恐怕骑一匹快马也追不上。

02

在最近十几年里的社会事件里,我都会观察这种情绪的变化。

一件事从最开始酝酿到后来的全部翻盘,你会看到大众的情绪会经历好几轮的转变、有时候转变甚至会一次次比一次夸张,一次比一次疯狂。最后又毫无例外的是,任何一个社会事件,都会以大众情绪不了了之、彻底遗忘、作为收场。

其实大众一直很善变。

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里,巡警奥楚蔑夫洛一天情绪变化好多次,一张脸一上午变化好几次,其实仔细分析,都是为权力在变,仔细想想,我们生活里的变色龙真不知道该有多少。

前几年,我一个朋友在网上写文章,常常针砭时弊、金刚怒目,哪里遇到不公,必将直面惨淡的人生,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他有关。转眼过去几年,他的文章越写越长,然而这些文章里,只有几个字“中国牛逼”。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如此大的改变,轻易就将灵魂出卖。这也让我相信这个社会没有所谓的骨气,很多骨气都是表演给别人看的。

其实,大众的情绪也很善变。

就拿100年前的戊戌变法来说。

前几天,很多民众还把谭嗣同称为英雄,几天之后,随着谭嗣同的人头落地,在大家的口中,谭嗣同就如清朝政府所说的一样,是叛臣逆子。辛亥革命时,前几天,秋瑾还是大众眼中的巾帼英雄,再过几天转瞬就成为鲁迅笔下华老栓购买人血馒头治病了。不单是我们中国,其实一战前后,在大众的眼里,那个留小胡子的希特勒还是无业游民、混混、不学无术的文艺青年。到二战前后,这个留小胡子的人,就变成了德国的守护神。还有法国。大革命期间,前几天,大家还在赞美罗伯斯庇尔的美德,过几天,昔日英雄在断头台上随着人头落地,就变成了大家唾弃的对象。

历史上,这样的大众情绪转变很多,只要想说下去,相信可以一直罗列下去。这些社会事件都会告诉我们,人们其实很善变。人们很轻易修改自己的立场、修改自己的主张、修改自己的观点,并且毫无挣扎、毫无痛苦,轻易就篡改了个人意志。

而往往有些时候,你又发现人们很善良。如果说在文革里,那些贴大字报的人都是坏人,这打死我,我也不信。还有二战中,如果说那些为希特勒的演讲挥手的人都是坏人,这打死我,我也不信。

我坚信这些人,至少大部分在生活里,都是善良的人,不和邻居吵架、都是好儿子、好老公、好父亲、好职员。但在时代转折里,却是这些看上去很好的人,凑在一起做了一件很坏的事。

以至于给人类都带来杀戮和灾难,最后用几十年时间才得以修复这些伤口。

所以说,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并不是好人就没有变坏的可能,这往往取决于他背后的诱惑,还有他屈服的力量够不够强大。

一个好人,如果遇到林志玲的胁迫,可能还可以安心做一个好人。如果是遇到希特勒的胁迫呢?还可以安心做一个好人吗?

历史上,很多好人变坏的灾难,其实都是看屈服的权力意志。屈服于一个好的权力意志,就可以一直安心做一个好人;如果屈服于坏的权力意志,一个好人或许会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变成了一个坏人了,而且打着一个好的“正义”,却做着对自己同胞杀戮的事。

鲁迅笔下的华老栓

03

我中文系一个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在公务员体系工作,只要每次吃饭,常常在他口中出现的词汇都是“刺头”、“枪打出头鸟”、“应该被管一管”、“尽给社会添麻烦”。

这种对权力的认同,几乎固定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他对社会事件的评价上,我们常常不欢而散。

我很难想象,一个普通人为何会不停为权力叫好,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他会将很多社会上出现的不公,想当然假设为“存在即合理”,他会用一切社会达尔文主义来衡量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律,而他从不反思这种存在是否还拥有别的诱因。

我想我这位同学一定不是我们生活中的个例。

在网上,当一次次刑法案件出现时,比如出现拐卖妇女儿童案件,网上就会立即淹没在“死刑”的呼吁里,可是这种有关死刑的呼吁是否会造成过分一刀切,犯罪者知道横竖都是死刑,是否还愿意保障被拐卖者的人身安全?

在网上,只要有一个人对当下的社会提出质疑,立即就会被大众高喊 “汉奸”、“美狗”、“滚去找你的美妈”,他们是否想过一个普通人其实根本没有能力卖国。

重庆打黑时,网上所有人都在为打黑叫好。可他们是否想过,一次司法程序的违规,可能会诱发比打黑更大的灾难。就像1983年的 “严打”,逮捕 177. 2万人,判刑 174. 7 万人。许多今天人们视若常态的行为在那时都被处以重刑 : 例如 ,一青年因酒醉路边小便,结果被定为流氓罪 ,处刑 15年,被送往新疆劳动改造。例如大众关注的呼格案、聂树斌案、张玉环案,都是司法程序违规的悲剧。

而我们整个社会一直到今天,还会时不时为当年的过失买单。

……

讲述拐卖妇女的电影《盲山》
04

这都是极端的代价,在每一次社会事件里,我们很轻易就极端化一些口号和观点。

这种非此即彼、极化简单并充满热情的口号,往往很容易收获民心,而这种口号却极具破坏性。在很多时候,这些简单的口号,却都毫无意外地给人类带来浩劫。

我们有太多的恨都是无缘无故,也有太多的爱,都是放纵、自恋、堕落,还有对自己同胞的伤害。

我们很容易看到其他民族的缺点,而对自己民族的缺点过分宽容,对自己民族曾经遭受的伤害熟视无睹。

同样,我们也很容易看到其他民族优点,而对本民族失去耐心与热情。

对任何一种极端的观点,我们都应该保持某种警惕,并不加入其中,这不单单是智慧,还涉及一个人的尊严。

100年前和现在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100年后的人更会做“生意”。正如我几年前的那位朋友,从金刚怒目转瞬就变成挥手鼓舞,像一个文字上的“倒爷”,一次次成功倒卖着一波又一波社会情绪,我也不知道是谁在一遍遍读着他的文字,并获得一丝自恋的智慧。

那么,我们是否真正明白,观点和立场一定来自于学问和基于真实历史的判断。我们是否愿意对人性有更高的考量,并能拥有足够勇气。愿意一次次推翻自己,完成智识上的攀升,成为一个为尊严而活的文明人。

我很喜欢英国保守主义大师詹姆斯 ·斯蒂芬在其名著 《自由 ·平等 ·博爱 》一书的结尾所说的 :

我们立于大雪弥漫 、浓雾障眼的山口,我们只能偶尔瞥见未必正确的路径。我们待在那儿不动,就会被冻死;若是误入歧途,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们无法确知是否有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们该怎么做呢 ? “你们当刚强壮胆 ”, 往最好处努力 ,不要说谎,我们要睁大双眼,昂起头颅,走好脚下的路,不管它通向何方。如果死神终结了一切,我们也拿它没办法。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就以大丈夫气概坦然走进下一幕,无论它是什么样子,不要做巧舌之辩,也不要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愿我们都能直面自己内心的诚实,去穿越幽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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