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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之一事:钱钟书、杨绛的神仙爱情,陆羽、智积法师的久别重逢

原创 花卷儿 米粒成长空

爱饮茶。
小时候,在地里揪几片藿香叶,随意摘一点过路黄或者夏枯草,洗干净,直接放入开水中,茶就有了,我称之为“野茶”。
工作后,手里有一点余钱去买好点儿的茶,茶壶、茶杯、公道杯也基本购置齐全。下班回到家,神思倦怠,给自己一杯茶的时间放空、休憩。一杯茶过,身心恢复力量,开启晚间的学习。
朋友来北京,在阳台处喝茶,聊天,实在是人生乐事。
慢慢地,我发现,让我喜悦的不仅仅是茶本身,更有饮茶时的种种时光,茶香中氤氲的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我想,茶为什么成为中国人的日常,大概茶懂人,人懂茶吧。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一代才女张爱玲如是说。这个经历了人世繁华与寂寥的女子,看似清冷孤傲,却最懂爱之真谛。
懂得,大概是感情最好的模样,亲情、友情如此,爱情如此,茶与人亦然。

习惯茶,就像习惯心爱的她

「他立刻睁开眼,眼睛睁得好大。没有了眼镜,可以看到他的眼皮双的很美,只是面容显得十分憔悴。」
那时候的钱钟书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但在杨绛眼中,他真的很美。容貌是美的,性格里的淘气、痴气、天真是可贵的。
钱钟书亦深知妻的好,是个炫妻狂魔。他称赞杨绛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而且「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因为懂得,所以彼此最美;因为懂得,所以相处的每个点滴都是爱。
钱钟书不擅长家务,但也会尽力宠着妻子,几十年来坚持给妻子做早餐。早餐有煮得恰到好处的鸡蛋、烤得喷香的面包、黄油果酱,还有红茶。钱钟书在英国留学时爱上了红茶,成了毕生戒不掉的嗜好。
归国后,买不到印度「立普登」茶叶了,就用三种上好的红茶掺和在一起替代:滇红取其香,湖红取其苦,祁红取其色。

夫妻俩常以茶香为伴,品好茶,对坐读书,一同背诗。幸福像茶香一样清香芬芳,悠远绵长,像极了纳兰容若写的「赌书消得泼茶香」。
这一生,钱钟书爱茶,更爱妻。大概习惯喝茶的口味,特像习惯心爱的那个她。
钱钟书去世后,杨绛带着这些点滴幸福,静静走完了余下的人生。偶尔瞥见了没用完的三合红茶叶,她还能唤起当年最快乐的日子。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走过风霜雨雪,踏过千山万水,遇到对的人,喝上好的茶,发现人生的幸福、美好、欢喜莫过于此。

他的茶,他的味

这个世界,有一个最懂茶的人,陆羽。
陆羽是一个弃婴,三岁时被智积法师收养。智积法师教他学习佛教经典,也指导他煮茶。
陆羽对茶的领悟力极高,学了几年之后,智积法师已经非陆羽煮的茶不饮。
但陆羽对佛法兴趣不大,反而更喜欢诗文创作。13岁时,苦于师父的严格教导,陆羽忍无可忍,逃离了寺庙。
或许是弟子的不告而别,让师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或许是老师父已经习惯了弟子的茶,再也喝不了其他人的茶。总之,智积法师从此断茶。
唐朝代宗皇帝李豫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就召智积入宫,让宫里的茶师用上等茶叶煎出一碗茶来。智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不饮了。
唐代宗派人四处寻访陆羽,找到他后,让他煮茶,请智积法师品尝。老师父一饮而尽,流下了眼泪说:「这真像是陆羽煮的茶啊!」

阔别多年后,师徒二人终于相见。
老师只需品一口茶,便知这是徒儿泡的茶,人与人竟能相知到如此程度。
林清玄读到这个故事后,说:
我们在生活中常有此等情境,例如广告上说的「有妈妈的味道」,或者像我们惯于去某一特别的咖啡厅喝咖啡,都是心意相通的结果。这种「有陆羽之味的茶」,使我们知道茶道里不只是泡好茶,实有深刻的感情因素。
懂茶的人,一定是懂得友情的意义的。

中国人的茶日常

中国人喝茶有4000年的历史。如今茶早已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采茶,“采茶非采菉,远远上层崖。布叶春风暖,盈筐白日斜。”
在路途,“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住下独饮茶,“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
小夫妻相处,“赌书消得泼茶香”。
友人来访,“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泡上一杯茶,或独处,亦可两三知己清谈。烦躁时,品茶时内心回归澄澈宁静;失落沮丧时,茶的余温熨帖心房;欢喜时,随茶香悠游天地,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
人们饮茶,饮的是什么呢?
林清玄在文章《一片茶叶》里说:
抓一把茶叶丢进壶里,从壶口流出了金黄色的液体,喝茶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杯茶的每一滴水,是刚刚那一把茶叶中的每一片所释放出来的。我们喝茶的人,从来不会去分辨每一片茶叶,因此常常忘记一壶茶是由一片一片的茶叶所组成。
一壶茶是由一片片茶叶组成的。而茶叶曾在山间看云观霞,在风雨里不失去自己的香。饮一片茶,便是饮一颗茶树,饮一座山,饮山上清冷的云雾。

饮茶时的心情,那些生命里偶然的欢喜、悟、心灵的光一样,就像鸽子麻雀突然来到我们的窗前,当它们飞走的时候,我只要保有那种欢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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