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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桌 与 书 桌(感 想)

张克昌|讲 桌 与 书 桌(感 想)

我的主业是教书,副业是读书。换句话说,讲桌是安身立命之本,书桌是精神栖息之地。

从职业操守角度看,一个人无论从事何种工作,都该全力以赴,追求卓越,不应自甘平庸。教师职业尤甚,因为教师肩负着培养未来人才的重任,事关国家的兴衰沉浮。而人的培养,不只是简单的技能、知识的传授,还包括健全人格、丰盈灵魂的塑造。这可能是教师职业与其他职业的最大不同之处。

从第斯多惠到苏霍姆林斯基,从蒙台梭利到乌申斯基,从陶行知到李镇西,无不反复强调:教育的真谛只有两个字——爱心。只要有了爱心,教育过程中的一切难题,几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问题是,一个人是否真正具有爱心,没法一眼就看出来。教师入职的监测门槛设得再高,也很难检验出爱心的浓度。我觉得林巧稚的做法或许值得借鉴,尽管实际操作起来有不小的难度。林巧稚考察医学院学生的题目很简单,要求他们观察孕妇的分娩过程,然后写出一份病历记录,以此来评定他们的临床能力。学生们兴奋、紧张,仔细观察、思考后,写出了十分详尽的病历。但是结果却出乎大家意料,仅有一份病历被评为“优秀”,其他均不及格。学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硬着头皮向林巧稚请教。林巧稚严肃地说:“你们的记录没有错误,但不完整,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究竟漏掉了什么呢?大家反复查看,仔细比对,终于发现那份优秀病历里只多了一句话:“产妇的额头有豆大的汗珠……”

没有爱心的医生,不大会注意“产妇的额头有豆大的汗珠”。

我以为一个教师从教多年,依然嫌弃甚至厌恶差生,证明他(她)走在了错误的职业道路上。何谓差生?在现行教育评价标准里,主要是文化课分数较低而已,并不说明其他方面——比如品性、动手能力——不行。人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明天不行,不代表永远不行。我的第一届毕业生中,有的成绩优异,上了大学,成为公务人员;有的成绩一般,毕业后,成为技术工人;有的干脆弃文从武,戍边报国……他们现在过得都挺好。如果我们不能用全面的、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只用分数这把冰冷的尺子去丈量全体学生,终会发现出类拔萃者永远是少数。

蓦然回首,我在讲桌前已度过四分之一世纪,不免心惊肉跳。人生能有多少四分之一世纪?清夜扪心,我不敢说自己热爱教育,但我喜欢与孩子们一起学习,喜欢相对单纯的校园生活,喜欢一切有书籍的地方。只要看到孩子们清澈如水的目光,天真烂漫的笑脸,我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

我应坦白承认,我的心变得柔软的真正原因不是年龄增长了,不是阅历增加了,而是与书桌的长相厮守。没错,我的业余时光大都是在书桌前度过,很少去户外与大自然相亲相爱。长期的阅读和写作使我的心灵变得极其敏感,对世界的丰富多彩、人性的复杂幽深有了更深切的感受,我在处理学生问题时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担心处理不当给自己带来无谓麻烦是其中一个原因,生怕无意中伤害了他们是另一个原因。我不知道哪一个原因比重更大。可以肯定的是,被我无意中伤害的学生不只一个。夜阑更深,回首过去简单粗暴的教学管理,常常微微战栗。

现在,读书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无比重要的一部分。沙发上,椅子上,床头柜,卫生间,到处都是我随手乱扔的书,一片狼藉,有轻度洁癖的老婆忍无可忍,发出措辞严厉的“哀的美敦书”:“再乱扔,你就跟书过吧!”我的办公桌上,除了学生作业本、练习册、教辅资料,就是我堆起来的一摞摞新书旧书,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坐在我对面的同事,须起身才能看到躲在“书山”后面的我。

有点奇怪的是,多年阅读并未近视我的双眼,只是微疼了我的颈椎,僵硬了我的腰椎而已。不怕大家笑话,有段时间,我很希望自己的眼睛近视,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带上一副眼镜,看上去有气质有内涵,像个知识分子。我无端地觉得戴眼镜的都是有学问有水平的知识分子,读书万卷,笔下有神。年岁稍长,方知此事未可一概而论,癞蛤蟆戴钢盔——冒充野战军现象并不鲜见,就像钱钟书所言:“披着长头发的,未必就真是艺术家。”

我一向以为,一个家庭,仅有餐桌,只解决了温饱问题,须有一间书房,一张书桌。有了书桌,父母孩子的心绪才能安宁,精神才有归宿。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内忧外患,“华北之大,已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情有可原,今天的情形完全不同了。但根据权威部门统计,2012年国民平均读书不到6本。泱泱大国,历史悠久,人均读书数量竟然是——个位数,想来不免汗颜。有识之士,对此忧心忡忡。

有人指出,阅读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不必拘泥于传统意义上的阅读,线上阅读(包括手机阅读)也是一种阅读,这话当然不错。但是,线上阅读毕竟只是浅阅读,碎片化阅读,是不能与深度纸质阅读相提并论的。

二十多年前,按照文学史的指引,我带着十分功利化的心理——奢想迅速提高写作能力——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啃完了《战争与和平《复活》尤利西斯》《神曲》《城堡》《审判》百年孤独》等一系列极其晦涩难懂的作品,坦率地说,所获不多。只记得《百年孤独》的开头:“许多年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记住这个开头,是因为没读该书之前,就知道了马尔克斯这个开头被不少当代中国作家模仿;还有《尤利西斯》里大段大段的人物独白(意识流),其中好几千字没有标点,显然是作者有意为之。我倒觉得乔伊斯故弄玄虚。小说写成这样,成心与读者过不去。进入不惑之年,方知世上的好书是永远读不完的。有的作品的确是旷世经典,但就是喜欢不起来。这与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人一样,他们“品学兼优”,能力很大,但彼此很难成为心有灵犀的朋友。我的阅读开始随心所欲,只挑感兴趣的作品。最近几年,除了文学作品,阅读偏重于历史、军事、哲学、教育类作品。

如果没有讲桌,我的书桌将无处可放;如果没有书桌,讲桌迟早坍塌。

作者简介

张克昌,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主业从教,业余写作,在全国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论文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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