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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有书香伴余年

刘晓辉|幸有书香伴余年

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说过:我一直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一座图书馆的模样。多年前初读此语,不禁营莞尔,心下甚以为然。

大凡爱读书之人,不外如下几种:一是渴望知识改变命运,寄希望于读而优则仕;一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囿于条件所限无法一一体味只能通过书本探究;一是不善与人沟通,宁愿沉浸书中自得其乐等等,不一而足。于我而言,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先后经历了以上各种心态,到得如今,读书虽没有给我带来富贵荣华,却也成了我加持心性修养、增添智慧阅历的一大法宝。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有书为伴,人生这一苦难漫长的旅途,便有趣得多了。

父亲是我幼学的启蒙,当我刚刚学会握笔,一向慈祥的父亲大人便换上一副严酷的嘴脸,天天逼着我写一整张白纸的铅笔字,上了小学,我毫无疑义地成了班上写字最漂亮的学生,身为班主任的语文老师更是对我青眼有加,让我小小的心灵感到了深深的自得。这或许是汉字给我带来的最初的满足感吧,让我对这一个个古灵精怪的小方块充满了好感。顺理成章地,对语文书和语文课的热爱也远甚于其它的科目,并且延续至今。从小到大的各种荣誉也多半是与其有关:讲故事比赛、作文比赛、演讲比赛……从文字到课本,从文章到文学,书本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从童年的小人书,到学生时代的经典名著;从闲暇之余的各类闲书,到工作中为我随时充电的专业书籍,我在浓浓淡淡的油墨味中慢慢成长,也体会着平凡生活之外的广袤世界和精彩人生。

人的生命是宝贵而有限的,凡人如你我,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总还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与广度。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万里路的梦想太过奢侈,那么,多读些书,开卷有益总还是不错的。像我这样整日忙忙碌碌的上班女工,忙了工作忙孩子,忙了孩子忙家务,日常生活基本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当被凡尘俗务挤压得无可逃避之时,总还有书本这样一个忠实的朋友为我留一片心灵的净土。培根告诉我们,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科学使人深刻,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当大多数人把生命中最宝贵的年少时光都付于寒窗苦读,以期博得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却多半不尽如人意时,怕是很难再保持对知识和文化的渴望与敬畏了吧?可是回归初心,那些我们摒弃杂念静下心来认真阅读的时光,不正是曾经的自己安静成长、如花绽放的最美的模样吗?翻开那些凝聚了先哲圣贤智慧的经史典籍可以令我们心思澄明、通达厚重,感受春秋战国时代的风云诡谲,品味风雅颂里的古风民俗,追随孔孟老庄天人合一的非凡境界,恍然间已不知今夕何夕物我两忘;而品味风骚雅韵诗词歌赋则给了我们优雅丰润的心灵,当呤至李太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奇瑰,杜子美“国破山河在”的沉郁,苏东坡“大江东去”的豪迈,柳三变“晓风残月”的清丽,神思的吉光片羽瞬间可穿越今古直抵洪荒。或读小说传奇,感慨于莎翁笔下从国王到平民的悲喜,痴迷于蔡骏书中罗刹之国的天机……这是一个如此浩渺无穷的世界,极宏大亦极幽微,极铺陈亦极克制。无关贫富。无关美丑。无关得意或失意。沉浸其中,可令每一朵浮躁的灵魂得以安放。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如此之快,总有人说:我太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读书?是啊,我们忙工作,忙家庭,忙休闲,忙娱乐。孩子、房子、车子、票子、位子。奔跑、追逐,被欲望裹挟,被生活挤榨。难得有时间,去看一朵花开,去听一段流水。难得有时间,静下心来,留一刻安宁而孤独的时光,认真去读一本好书。殊不知,繁华锦绣终会旧,所谓“外物之味,久则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程颐语)。书,是寂寞的,也是骄傲的,如遗世独立的高士,不慕尘俗,不谄媚、不讨好,清淡而隽永,润物细无声地给你心灵的滋养和前行的动力,让你在疲惫时不至懈怠,彷徨时不至堕落。都说腹有读书气自华,饱食终日与饱读诗书,其人生境界与格局自不可同日而语。读书或许不能给你华服美食,但会令你气质高雅;也许不能让你权势显赫,但会让你受人尊重;或者不能给你高官厚禄,但会令你智慧通达。久浸书香,自会心如琉璃不染尘埃,历经风霜,仍记得住梦想,看得清灵魂。

与书为伴,可不惧世态炎凉,不畏人生苦短。已是盛夏,午睡初醒,寻一方浓荫,置一杯冰镇酸梅汤,捧好书一卷,闻蝉鸣声声。吾心安处,即是故乡。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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