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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润琐言”:文化定义

“朗润琐言”:文化定义
芜 湖|程传衡

季羡林“朗润琐言”,是大师大半生的学术思想总结。平实的语言,精辟的见解,似雨露入心。先生治学品格亦如恩师陈寅恪“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先生兀兀穷年,不辍写读。他自谦地说:“仿佛有什么在生命的前方牵引,欲罢不能。我不识几个字,不佩有儒冠多误身之说,但对人生识字忧心始,或对人生糊涂识字始的某些想法还是有的。更谈不上有魄贯长虹,气盈宇宙那样一种胸罗万象的心胸,倒常怀夏虫不以与语冰的自卑情结。”
关于”文明”一词,《尚书·舜典》就出现过:“经天纬地曰文,照临四方曰明。”文明是人文化成的进展过程,以创造出不同的物质、精神文化产物为载体,彰显天地与人之间的信息和内容。
先生说:“给文化下定义很难。世界上有几百个,但还没有一个定义是大家都同意的。自然科学容易,社会科学很难。我认为人类在历史上所创造的精神、物质两个方面,并对人类有用的东西,就叫文化。”
先生打比方说:“文化和文明二词有些区别,有时也不能通用。文化可以叫文明,文明亦可称文化。文化相对于愚昧,文明则相对于野蛮。“文明礼貌,你说文化礼貌就不通,同样,学文化,你说学文明那也不成。两词有相同向相地方,但又不可互用。对人们没有益处的,不能称为文化。一个民族创造的文化,并不断发展,成为传统文化,这是文化的民族性。一个民族创造的文化在不断发展过程中,又必然接受别的民族文化交流,这叫文化的时代性。传统文化的纬线与时代文化的经线相织而成一匹绵。”
先生在谈及文化交流融合与创新主题时说:“天造地设,我们与印度成为邻国。从人类全部历史来看,所创造的四大文化体系,中印各居其一。中印文化相互影响,交光互影。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像中印文化交流这样密切、广阔,虽不是绝无仅有,也是难能可贵。文化交流应是双向流动,但有时也呈单向流动,中国文化对印度的影响就很小。交流得好叫活跃,反之叫混乱。”
先生打比方说:“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交流,前者较为间单,后者较为复杂。物质方面觉得很好的东西,便风起云涌、层出不穷地被引进来。久而久之,忘记了他们的娘家在哪?仿佛有点数典忘祖了。菜篮子、餐桌上很多不可须臾离开的菜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原是舶来品。而精神文化方面交流起来。大体要经过撞击、吸收、改造、融合、同化这样五个阶段。交流是双向性,且必须化。引进创新才是化,但全盘西化不行。不能只有经线没有纬线,理论上讲不通,事实上也办不到。
先生说,闻一多的母体文化的自卫与超越,讲的也应是类似这一问题,即文化的多元与文化体系。多元不是哪一个民族,体系应是有特色、能独立、影响大三个基本条件。如此艰深的学术问题,让先生用形象生动的修辞方法,就说得通晓、明白,可谓画龙点晴,精辟传神。由此,大师端倪,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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