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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吟:抒玉老师

陈长吟:抒玉老师

去年的教师节晚上,贺抒玉老师去了另一个世界。秋雨绵绵,浇湿了我们的心田。

我把抒玉老师,称为陕西文学的保姆。

抒玉老师原名贺鸿钧,生于1928年。她是老革命、老作家、老编辑,这些是公认的功绩。有一次,我到陕北采访,在米脂县的杰出人物纪念馆中,看到了贺老师年轻时的照片,风采灵动,气息迷人。过去常听陕北人说,米脂婆姨绥德汉,是一种褒扬的讲法,此话不假。

抒玉老师九十一年的生涯,多半献给了文学。在那时的一帮年轻的文学爱好者心目中,这是一位慈祥的文学母亲。所以,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她是陕西文学的保姆。

当年,为了把路遥从陕北调到西安工作,抒玉老师找人说情,并且亲赴延安大学,先协商把路遥借调到《延河》杂志,后又将关系正式转入作协。这对路遥的成长和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还有很多青年作家,都得到过抒玉老师的关心提携及支持。从她身上,验证了伯乐的重要。

本人并非千里马,只是一头山羊,同样也得到了抒玉老师的关照。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动乱之尾,很多工作慢慢恢复。已经被砸烂的西安作协,更名为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挂牌启动。所办的杂志也不叫《延河》,而是《陕西文艺》。记得是一九七五年冬天吧,我还是陕南的一个农村青年,但已开始写作,也在本地报刊发表过一些小东西,便接到安康地区文化馆的通知,让带上自己的新作品,到西安参加小说改稿会。

从安康乘长途汽车,路上跑了两天,才到达省城,按照会议通知的要求,去钟鼓楼旁边的文化厅招待所报道,安排住宿。

陕西对这次文学会议很重视,名家纷纷出面,为青年作者授课。我们倾听了胡采、杜鹏程、王汶石等老师的创作经验,受益匪浅。

这次会议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为青年作者们安排导师,直接指导。我的导师,就是杂志的负责人贺抒玉。

我那次带的作品,是短篇小说《墙报主编》,写一位农村老大娘的故事。抒玉老师审稿后很感兴趣,到宿舍找我谈修改意见。我改了一遍,然后交稿,散会回家。

后来听说,抒玉老师在我的手稿上,进行了详细修改。因字迹太乱,不利排版,就让当时的实习编辑白描老师又抄改了一遍,才发排下厂。

一年之后,一九七七年的春天,我成为陕西师范大学的学生,到省作协去拜望抒玉老师。她见了我,很高兴,拉我坐下,说,你来西安了?我回答,在师大上学呢。她拍了一下办公桌,叫道,哎呀,省作协要从基层招收三名创作员,部队、工厂、农村各一。农村的,我推荐了你,已研究决定了,让你到作协来实习。沒想到,你上师大了,不过也好,多读些书。

我踌躇片刻,说,贺老师,虽然上师大了,但并不理想,我被分配在数学系。抒玉老师听后又拍了一下办公桌,叫道,那怎么行,专业不对口。这样吧,我联系一下,争取转到中文系去。

于是,抒玉老师给师大中文系主任丁淑元教授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回学校。

经过一番曲折,第二学期,我坐进了中文系的教室。

毕业、工作、调动,搬家,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二OO五年六月,中国散文研究所成立,我筹划了一个重要活动,就是举办“李若冰散文研讨会”。李若冰是中国散文大家,西部文学的开拓者,但理论界对他的研究很不够。为此,我数次登门拜访抒玉老师,得到了她的支持和指导。二OO六年四月,在李若冰先生逝世一周年之际,研讨会在西北大学宾馆举行,来自全国的几十位作家、评论家、教授们,对李若冰的散文创作成就,进行了深入地研讨。这些论文,全部收入《李若冰纪念文集》出版。在此次会上,抒玉老师也做了深情的发言,还把李若冰先生用过的数件遗物捐赠给研究所。

我还有一个策划,就是散文研究所与石油部文联合作,在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建立一个“李若冰纪念馆”并矗立塑像,此事也得到了抒玉老师的肯定。但遗憾的是,因其他种种原因,此事未落到实处。

抒玉老师不光是文学保姆,她本身也是一位优秀作家。现在,我常常翻读她签名送我的三卷本《贺抒玉文集》,继续得到文学上的鼓励。

她在文集第三卷(散文随笔卷)的后记中写道:“散文并非只适合写天边的彩霞,大海的波涛以及鸟语花香的轻音乐,它也可以装得下时代变幻的风云;可以撑得起暴风雨中的风帆,可以抒写最美好的记忆;也可以表达最悲愤的感情。它可以表达爱,也可以充分地渲泄恨。问题就在于作家是否将那颗真诚的心溶进散文里去,还在于如何用有限的文字展现无限的魅力。”“大约人在心灵难以平静的时候,很想找一种文体能够直抒胸怀,这就是我学着写散文的由来。因为文体的自由,既便于表达人间真情,又便于记叙作者的足迹和心灵感受,在展现作者个性特点方面更灵活随意。”

这是散文创作的真谛。

也是抒玉老师的叮嘱。

我们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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