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家乡
原创 北纬34 文亦慰风尘
00写在前面
山人的好友琦这天突然来消息，问道可否借助公众号一用，想发一篇文章，虽然鲜有动笔，可这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别样的乡情油然而生。于是有了这一篇文章，观至，思乡之话题，永不过时。
列车行至延安，兴之所至，趴在窗户上看风景。突然想写点什么了。
01 如此美镇
有一座小镇名曰店头镇，古称七里镇，地处黄陵县城西北方向，曾几何时也是一座青山掩映，绿水环绕的小镇。南北两川泾渭分明，顺着北川一路能到陇东正宁，南川一路南下则至铜川。南北两川皆是茂密繁荣的森林，千佛寺，万佛洞，轩辕养生谷都在其中，怕是清幽之地最参禅。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业和矿业发达的店头号称西北最大的工业重镇之一，南北两川煤矿不计其数，因此后来也被成为煤城。记忆中的小镇那叫一个繁荣，火车整日轰鸣而过，老式的蒸汽机车拖着满载的车厢把煤从这里运出去，四面八方的人都来到这里“淘黑金”，小小的镇子市场之繁华堪比县城，陕北人，甘肃人，山西人，安徽人，浙江人应有尽有。那时候听不懂也分不清，镇子上各种大车、小车、豪车琳琅满目，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他镇上连传统意义上的出租车都凤毛麟角。记忆是灰黑的，浅色衣服穿出去就成了深色，曾经有段时间河里的水像墨汁一样，大风刮过犹如妖魔当道，煤沫漫天。对于一个土生土长吃着煤沫长大的店头人来说，吸烟有害健康？那点伤害忽略不计了。
每年三月三的庙会成为童年的一大乐趣，找几个同伴拿着几块钱，打气球，套圈，看杂技。尤其有种皮筋弹球的游戏，一度坑了我所有的零花钱。
还记得那时候，在那个有着十一孔窑洞的大院里，赛过四驱车，捉过迷藏，打过架，还抓过一只小猫头鹰，第二天它飞走后，给我哭的天昏地暗。可最难忘的，还是在小河里放纸船，许完愿后一路跟着纸船直到它沉底，乐此不疲。还有那躺在妈妈怀里看着星星沉沉睡去的感觉，已经久远的快要忘却。
近年来的小镇，俨然焕然一新，规范化的作业正在使环境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轩辕养生谷，薰衣草庄园，都遍地开了花。那种灰黑色，消失了。
02 别样县城
黄陵县，古称中部县，属延安府。“黄帝崩，葬桥山”，司马迁的《史记》让这里为华夏文明的起源做出了最好的注解。根据县志，桥山是昆仑山子午岭的一条支脉，五千年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来这里祭祀祈福。“黄帝手植柏”，“汉武帝挂甲柏”，“汉武仙台”，相传王母抛簪所化密密麻麻的柏树就在县中。桥山，老虎尾巴村，印台山，石山，分别对应了龙虎凤龟四神兽，更是为这里添上了一分神秘色彩。世纪之初，祭祀大殿建成，天圆地方的格局落座，配合庙里流传至今的石碑，让这里显得更加气势恢宏。
近来坐车时，看到山上之瑰美，比不上“西湖十景”，可本县的“黄陵八景”同样惹眼:桥山夜月聚风光，沮水秋风透体凉。南谷黄花开晚节，北岩净石耐寒霜。龙湾晓雾迷长岸，凤岭炊烟接暖岗。汉武仙台遗世界，黄陵古柏茂穹苍。
除此之外，县城的苹果也是一绝，地处黄土高原，昼夜温差大，使得糖分得到了更多的积累，使得苹果清香脆甜，味美多汁。还有桃杏梨核桃李子葡萄，或许是小时候吃多了，往往很容易忽视它们的美味。县城的耳朵套，棍棍面算是最为正宗的乡味了，每次回去肯定是要来一碗的。记得以前学着做过，想着到哪都能吃上这口儿，后来……没学会。
03 这座小城
延安市，提起延安，最为著名的就是她红色革命圣地的身份吧，杨家岭，枣园，凤凰山，宝塔山，清凉山，万花山，是一座千沟万壑黄土中的红城。这个地方一度是我的噩梦，那年中考完，分数足够的我可以选西安好多学校，可惜被母亲一句，“延中好，去延中上吧。”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延安了，来了之后才发现，延安人说陕北话，不同于我所熟悉的关中话。然后一脸懵逼的听语文老师操一口流利的延川话讲课文，听的我如痴如醉，不知所云。同学之间更是不知如何沟通，加上军训的高强度训练，我一度非常痛恨这个地方。学校门口市场里的大婶们更是热情似火，一放学走到市场里就招呼学生吃他们家的洋芋擦擦擀面皮玉米稀饭。恨不得扑上去扯住裤腿的那种，那是和我家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那会儿风靡《哈利波特》，想着这么牛逼的国家里这么牛逼的一个市，肯定有非常牛逼的一个学校，提前打听到毛主席为学校题词“光明在前”，又是党建立的第一所中学。入校前以为这里定像“霍格沃兹”一样，每一条小路都曲径通幽，每一座大楼都美轮美奂，食堂宿舍那更是应有尽有。直到去了以后才发现，我是如此年轻，可事已至此，将就着念吧。于是乎听不懂课加之对这里的抗拒，导致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公费入学沦落班级倒数。
那两年里，学会了抽烟，war3，澄海3C，守护美女城，守卫剑阁，天龙八部，也为我以后的DOTA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还记得当初巅峰时期通宵看完了《仙剑3》，《新三国》，和贝贝在彩虹桥上扛着十二月的大风360度转圈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把烟点着。青春，总会有些此情此景出现吧。
后来认识楼少和公子，从学校延园翻墙出去，摸清了当时班主任的作息规律，每周总有那么几天他一定来，也总有那么几天他一定不会来。于是我们可以在自习的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摆手就决定今晚的去或留，或留到第几节课再走。那时候网吧，公园，砂锅店，是我们踏足最凶的地方。每天翘课出了校门就感觉这天怎么这么蓝。
然而，不知不觉间，还是融入了这座城市，喜欢上这里的风土人情，喜欢上这里的羊蹄，麻辣肝，黄米饭，擀面皮和煎饼。后来去安塞，志丹，喜欢听老大爷头上绑着毛巾操一口地道的陕北方言一本正经的说过去:“过去要说xx沟，这个时代要说梁家河，那都是革命根据地”。
那时候觉得延安的地名起的土，不是延园就是粮园枣园，还有两个县城直接取了革命先烈的人名——子长（谢子长）、志丹（刘志丹），虽说是纪念，但略显直白了。而北京，西安的地名就不一样，望京，万寿路，北苑，天通苑，或是大明宫，碑林，洒金桥，玉祥门，仿佛每一个地名里都蕴含着历史，沉稳厚重。一如金庸的小说，阿朱阿紫这样的名字里都暗含着“恶紫夺朱”的隐喻。后来才知道，在这黄土高原之上，“土”才是“真”，这里生长的是从小在山这头喊向山那头的陕北汉子，待人热情，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对文字的奇巧，只是最简单直白的描述。一如这里人的性格，大漠孤烟，一个字，直！自己的无知倒像是“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了。突然想起珠海的地名就更有意思了，山叫“鸡山”，海湾叫“美丽湾”，沿海公路叫“情侣路”，风景绝美，名字却也很直白。
杨家岭，凤凰山，枣园里都有革命先烈的遗迹，一度非常喜欢毛主席的诗，佩服他的诗、书与成功。佩服他七十三岁高龄一顿一碗红烧肉，还能“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记忆最深的还是那首《念奴娇雀儿问答》，暗斥美俄日核垄断的那句“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总之，后来，还是喜欢上了延安这座城。近年来，妹子们也越来越漂亮，啊呸，发展也越来越好了。
04 西部的省
陕西号称三秦大地，这里历史悠久，人文丰富。而关中坐拥八百里秦川，土地平坦，沃野千里，八水动灵。孙皓辉老师的《大秦帝国》便讲述了秦如何从西方一陲到最终一统天下。电视剧《裂变》里，王志飞饰演的商鞅，侯勇的秦孝公，还有“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战歌，都堪称这边土地的神韵。
当然，路遥《平凡的世界》里描写的黄土高原，陈忠实《白鹿原》中描写的关中白鹿原，都可谓当世绝作。
此镇，此县，此城，此省，这样的家乡，如何不令人心驰之，神亦往之。
忽而终于想明白了困扰我多年的问题，“哥为什么这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原因大概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与家乡有关的往期精彩：
不能承受的家乡之轻
大城小事1
西部有座没落的摇滚城
拾遗
敲不尽的是程序员的乡愁。
拍不净的是这一身的黄土。
在京城的琦，在岭南的山人，无时无刻不挂念那大地原点的方寸之间。
作者：琦，山人好友，前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