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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沉沦的古代文人

【散文】谢志 || 不甘沉沦的古代文人

当《涛声依旧》优美的旋律缭绕在你的耳畔时,你可知道当年张继去赶考,为了得到那张“旧船票”,付出了多少辛酸与愁苦?
——题记

千年科举路,几多悲与喜。考中的,华丽转身,当官去了;名落孙山的,复读去了,三年后再战江湖,更多的是从此销声匿迹,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然而,还有那么一群不向命运低头的文人,他们在科场上,可能很失意,有的甚至是颗粒无收,但在中国灿烂的科学文化史册上,却留下了他们的鼎鼎大名,而与他们同场考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你又记住了谁?

大诗人李白,连考场都没进去过,更不要说他有什么功名了。据说,他的先祖曾被流放,父亲是商人,自己又没有户口,按唐朝律令,他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参加科举考试,但这并不意味着李白没有才学,就连皇帝唐玄宗要娱乐弄诗了,也要召他入宫,让杨贵妃为他斟酒,诗末写成,酒已醉了,还搞到高力士要为他脱靴。为了名正言顺,玄宗还给他弄了个“翰林供奉”的头衔,当然,这个头衔不算官衔,只是个陪着皇帝消遣的无品阶差事。或许是李白“无官一身轻”吧,又或许是唐代的开放包容,造就了他狂放不羁的性格和随性浪漫的笔触,为后世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篇,如《望庐山瀑布》、《蜀道难》、《早发白帝城》等等。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首浪漫壮观的《望庐山瀑布》,让全世界的瀑布都为之逊色,要不然浩如烟海的中国文学,不会随便封个“诗仙”的头衔给他。可见,天生的才华,不一定要经过科举才璀璨耀眼。

杜甫的眼里,中个把进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可几次出入科场,总不见黄榜上有自己的名字,那就不考了吧,外出周游解闷去。一日,登上泰山,极目四望,只见峰险松奇,白云缭绕,远处黄河如带,顿时诗情涌动。此刻,世界上最伟大的诗篇终于闪亮登场。我想,历史一定会同意,少一个进士,多一首隽永而壮美的《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唐代诗人中,张继不算大家,《唐诗三百首》里只选了他一首《枫桥夜泊》,而就是这一首诗,便足以让他名垂千古。当年,自视甚高,又志在必得的张继,没想到会名落孙山。归船停泊在寒山寺外,他夜不成眠,愁肠百转,万念俱灰,面对点点渔火,耳闻夜半钟声,突然诗兴大发,随口吟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从此,张继成了诗坛不朽的传奇,《枫桥夜泊》红遍天下,寒山寺香火繁盛至今。著名词曲作家陈小奇古为今用,在《枫桥夜泊》里寻得灵感,将古诗词的神韵意境融入到《涛声依旧》中去,歌曲经毛宁的深情演绎,枫桥夜景更加朦胧静谧冷清幽美了:

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当《涛声依旧》优美的旋律缭绕在你的耳畔时,你可知道当年张继去赶考,为了得到那张“旧船票”,付出了多少辛酸与愁苦?

在古代科场落第的文人当中,北宋的柳永是受伤最深的人。据说考得不错,但“政审”不过关,被皇帝宋仁宗刷了下来,并批示:“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几番落第的柳永,心灰意懒,干脆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此,无所顾忌地纵游妓馆酒楼之间,致力于新词创作。科场上的不幸,反而让柳永的艺术天赋得到了充分发挥。《雨霖铃》缠绵悱恻,凄婉动人;《望海潮》极尽铺陈,美不胜收。一时间,“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柳永成了婉约派的“龙头老大”。
今天,再听柳永那首情思低回,愁绪如水的《八声甘州》,我们就得感谢当年的宋仁宗,让中国多了一个辉耀古今的词坛巨擘: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暮年时的柳永,终于得到皇天的眷顾,让他中了个进士,当上了“公务员”,历任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等。据史载,还颇有政绩。

明清以后,科举考试的内容,被束缚在狭隘的四书五经和迂腐的八股文里,只要求考生能写出合乎形式的文章,而不重视考生的实际学识,限制了考生的独立思考能力,让许多在科学发明和文学创作上,卓有成就的名家学者都失意科场,可以说,科举制度为政府发掘人才的同时,也埋没了流落在民间的杰出人才。
明末著名科学家宋应星,年轻时在乡试中取得过好名次,但在会试中却屡战屡败,考了五次仍没有考中。从此,他发誓不近科场,而是一边教书育人,一边进行科学研究,终于写成巨著《天工开物》,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被外国学者称为“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明代著名医学家李时珍,三次考举人不中后弃儒从医,此后不再涉足科场,而是随父行医,治病救人。同时遍访名医,远涉山野,潜心研究中医中药,最终写出我国第一部药物学巨著《本草纲目》,被后世誉为“医圣”。
明代《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没谁会想到一位写尽天地妖怪人鬼神的大作家,却在科举考试中屡试不第。他从二十六岁中了个秀才之后,一直考到四十二岁都未能中举,他那字字珠玑的答卷,到了考官的手里都变成了一张张废纸,够残酷的。科场的失意,让吴承恩对封建官场的腐败有了清醒的认识,后来,他把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到了写作上,铸造了《西游记》这部旷世名著。

《西游记》里有一首别具匠心的诗《一轮明月满乾坤》。此诗构思精妙,浑厚大气,特别是将一到十的数字倒嵌入诗,效果奇佳。如果你慢慢吟咏,会有一种穿越茫茫时空的感觉。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那是唐僧师徒在取经路上看到的壮丽景色。当年,吴承恩写这首诗时,专心致致,或许,真没想过中举的事了。当乏味的数字遇上了精美的文学,它展示的诗情画意让人回味无穷:
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辰。
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
六宫五府回官宰,四海三江罢钓纶。
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对于吴敬梓来说,江南贡院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屡试不第,后来不再复习备考,不再空梦金榜题名,而是潜心写起了那部让后人仰视的《儒林外史》。也正是因为这部鸿篇巨著,才把名落孙山的吴敬梓与江南贡院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成为后人说不尽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他写在《儒林外史》里的那些经典句子,至今流传在街头巷尾,为三教九流所熟悉,可见贴近民间,贴近百姓的作品是多么的具有生命力:
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
少年不知愁滋味,老来方知行路难。

做过官的人,知道官场险恶,不想做了,辞官回家去了,而那些没有做过官的人,却日夜兼程赶考去,为的就是做个官。试想,这两个人在半路碰上了,估计谁也说服不了谁,又可能是对笑而过;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感觉,到了年老的时候才知道生活的艰难。
清代文豪蒲松龄十九岁时考中了秀才,可接下来,科业却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一直考到七十六岁去世,仍无法中举。七十二岁时,他曾作诗感慨:

忆昔狂歌共夕晨,相期矫首跃龙津,
谁知一事无成就,共作白头会上人。

蹉跎岁月,科举失意的悲哀跃然纸上,他自认为白头到老,一事无成,可见《聊斋志异》在他的心目中,远没有中举那么辉煌灿烂。
那个“难得糊涂”的郑板桥,考了二十四年才中举,后来虽然又中了进士,但他已经四十四岁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剩下的只有无限的感慨:

如今脱得青衫去,一洗当年满面羞。

他觉得,科场几经磨难才如所愿,真是羞煞邻里,无面见人啊!

那个因“公车上书”而留名青史的康有为,小时候是个神童,十一岁就读完了四书五经,但无奈考运不佳,考了三次才成秀才,考了七次才中举,等到时来运转考中进士的时候,民国已准备接管大清了。还有陈独秀同志,考了个秀才头名,虽然没能中举,却也是个人才,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和首任总书记。

鸦片战争后,洋人来了,中国资本主义有了萌芽之势,洋务企业所需的算学、制造、开矿、机械、船炮、电器等各种人才,绝不是写几篇八股文就能提供的,时也命也,科举也因此走到了尽头。1895年,康有为、梁启超联合各省举人发起的“公车上书”,是科举史上一份空前绝后的考卷,预告了科举制度行将结束。之后,袁世凯、张之洞奏请停止科举,模仿近代西方的教育方式,开办新学堂。1905年,光绪皇帝下诏正式废除科举制度。至此,科举取士与学校教育实现了彻底分离。

科举,是一种通过考试来选拔官吏的制度,是古代中国的一项重要发明。科举始于605年时的隋朝,止于清末1905年,持续了整整一千三百年。科举对中国古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学而举则仕”,直接催生了不论门弟、以考试而产生的“士大夫”阶层,我们现在选拔公务员的制度,也是由此演变而来。

中国科举一千三百年,尽管伴随着一幕幕觊觎官场、荒唐矫情、尔虞我诈、迂腐八股的负面评价,但它依然是中国古代文人不甘沉沦与命运抗争的辉煌历史,一代又一代的炎黄学子,不畏艰险,求知若渴,蒙冤受屈,超强忍耐,承载着光辉灿烂的中华文化走过隋唐宋元明清,一直影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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