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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安·兰德的小说是一件丢脸的事 - 《装腔指南》《贱女孩》

原创 贝小戎 贝书单

前几天看到一篇“严歌苓谈枕边书”,她说有两本书对她的性格形成起了作用,一是《拜伦传》,另外一本是俄裔英文作家安·兰德《源泉》

这个说法让我惊呆了。无论这本书是不是真的塑造了她的性格都不是好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把她变成了一个自私的人;如果没有塑造她的性格,那么她误读了这本书。

美国评论家乔·昆南在《大书特书》中说:“《阿特拉斯耸耸肩》是天下写得最糟的书之一。”

英国人霍奇金森和范登伯格合著了一本《装腔指南》,教读者如何假装自己能够正确、熟练地谈及两百多个文化名人,包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福克纳、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其中也写到了安·兰德,说资本家们都很喜欢安·兰德的小说《阿特拉斯耸耸肩》,“因为它的哲学内核就是在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自己;如果任何人要提供给你别的说法,他们就是在扯淡。尽管这本书特别长,而且文笔拙劣(性感的资本家们腮帮子都太壮实了,他们不往前栽倒真是奇迹),但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版之后,已经卖出了几百万册。”

安·兰德把自私变成了一种哲学。她把这种思想称为“客观主义”,而且似乎还很得意。有次她把自己称作“当世最有创造力的思想家”。还有一次,她说只有三个哲学家是值得一读的,“他们是三个A:亚里士多德、阿奎那、安·兰德。她选了前两人(有时候她还会淘汰阿奎那)的理由是他们都强调理性。理性是指引她的一盏明灯,因为她说正是理性让公正的思想家拥抱了一种彻底的、贯彻一生的自我中心主义。

安·兰德(1905-1982)两本最重要的小说是1943年的《源泉》,关于一个客观主义的建筑师,和1957年的《阿特拉斯耸耸肩》,关于一个客观主义的生意人。后者最后六十页是主人公约翰·高尔特唱了一曲自私的赞歌。虽然兰德被大多数文学评论者嘲笑,但她已经成了无所顾忌派资本主义的守护神。她的葬礼上摆了一个六英尺高、用鲜花做成的美元图案。

不仅大资本家们,而且许多刚刚踏上社会的年轻人也喜爱安·兰德的书,把它们当作励志读物。4月9日的《纽约书评》上,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卡斯·桑斯坦评了一部安·兰德的传记,《贱女孩:安·兰德和贪婪文化》。桑斯坦说,他少年时代,刚开始读安·兰德的小说时也被迷住了,她在《阿特拉斯耸耸肩》的作者手记中说:“我的哲学是,人是英雄的存在,把自己的幸福当作人生的道德目标,把高效的成就视为最高贵的活动,把理性当作唯一的绝对真理。”对于不够理性、还没找到绝对真理的年轻人来说,这确实很迷人。

在安·兰德的故事中,世界上有两种人:创造者和寄生虫。创造者是自足的、自我鼓励、自我生成的,为自己而活。寄生虫则依赖他人,鼓吹利他主义,要求人为他人而活,他们努力去驯服、削弱创造者。安·兰德的书好像是揭示了世界的秘密,把世界颠覆了,但读了六周之后就让人感到恶心,她鄙视大部分人,对人类的脆弱毫不留情,“读兰德的小说,就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电梯里,有个人在大声说话,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就是不愿住嘴。几十年后,我感到困惑。兰德慷慨激昂、欺凌人的小说仍在引起共鸣。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为什么?一个原因是它们的清晰和自信,让人觉得它们说出了被隐藏的、镇压的真相。”

纽约大学教授Lisa Duggan在《贱女孩》中指出,兰德关于自由和资本主义的理论导致当代许多美国人热衷于自由市场和对不平等的无动于衷。她把资本家的攫取变得性感,给反动政治打了鸡血,鼓励人们追求个人成就、鄙视弱者,漠视他们的苦难。她讲述所谓文明的进程,相信美国例外论,捏造历史,把暴力浪漫化,把丑或者残疾等同于没有价值、无能。

《贱女孩》是2004年上映的一个电影,安·兰德就是最早的“贱女孩”,她在40年代开始成名,她之所以影响广泛,不是因为她的思想。她的影响主要是由于她的小说,而不是非虚构著作。许多政治家和官员说兰德影响了他们,如格林斯潘、里根。商业和金融界的大人物是兰德的粉丝,如维基百科的Jimmy Wales,Paypal的Peter Thiel,乔布斯、全食的John Mackey、NBA的Mark Cuban、贝佐斯等。娱乐界也有许多热衷于兰德小说的人,布兰德·皮特、安吉丽娜·朱莉、桑德拉·布洛克、莎朗·斯通等。特朗普政府里有很多兰德的追随者,特朗普说他很像《源泉》里的洛克,国务卿蓬佩奥说年轻时就受到兰德的启发。1991年国会图书馆的调查发现,比《阿特拉斯耸耸肩》影响更大的只有《圣经》了。2009年,GQ杂志说兰德是当年最有影响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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