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跟着红楼看苏州
——“书香三八”读书随感
这次我来到苏州，自与别次不同。因为我是为《红楼梦》而专程赶来苏州的。邂逅《红楼梦》廿七载，这27年，它留给我的，除了人世以外的温暖，还有我对于苏州的难以解开的情节。
有人说：没有爱过苏州的人，不足以谈红楼。这次，为了我深爱着的红楼，我真正去看了一趟苏州。
漫步红楼，犹如漫步苏州。小说中那富有江南园林气息的大观园，大观园中那清雅灵秀的苏州姑娘林黛玉，香菱和妙玉，还有黛玉葬花的那个美丽的“花朝节”，以及苏州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还有梨香院中12个姑苏女孩传来的柔曼婉转的吴地唱腔，无一不在诉说着苏州的风流。
在苏州，我最念念不忘的是阊门，还有阊门外的十里街和十里街的仁清巷。
关于苏州，《红楼梦》开篇写道：“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姑苏，便是苏州城。
资料记载，苏州最早是吴国地界，古称平江，又称姑苏。阊门，乃苏州古城之西门，于金门之北，沿七里山塘，可直达虎丘。阊门始建于春秋时期，是阖闾大城的八门之一。
“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里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狭窄，人皆呼作葫芦庙。”这葫芦庙，就是贾雨村发迹前的寄居地，庙旁即是薄命女–香菱的家。
自明清以来，苏州就是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方便，贸易繁荣。特别是阊门一带，由于它是一个水陆交通交汇之处，因而其热闹和繁华更是由来已久。明清时期从阊门至枫桥的十里长街，万商云集，繁华热闹，是全苏州最繁盛之地。
出阊门北行，就到了下塘街和山塘街。山塘街素有“七里山塘”之称，加上下塘街相接，足有十里之长。这大约就是《红楼梦》里所写的阊门外“十里街”之本。山塘街始建于唐代宝历年间，公元825年白居易奉命到苏州任刺史。上任不久，他坐了轿子到虎丘去，看到附近的河道淤塞，水路不通，就着手开凿一条山塘河。它东起阊门渡僧桥附近，西至虎丘望山桥，长约7里，故俗称“七里山塘到虎丘”。这条河在阊门与运河相接。在河塘旁筑堤，即山塘街。山塘河的开凿和山塘街的修建，大大便利了灌溉和交通，这一带成了热闹繁华的市井。
据记载，两街之间有一条横巷叫小邾弄，弄内有座小庙，从前确曾发生过一次大火灾。当时先是南濠街的一家灯彩店失火，后来小邾弄庙里有一小和尚因为赶去观看，不料庙内香烛烧着了柱梁，两边火势渐渐蔓延开来，把南濠街和小邾弄烧了个精光。相传此便是《红楼梦》里火烧仁清巷那段故事的底本。
2019年初夏，当我和朋友崔从小城辗转杭州、绍兴，最后终于来到了梦里水乡——苏州时，此时的古城青翠欲滴，烟雨迷蒙。面对此情此景，我们不由得沉醉了。
这是多么富有诗意的古城啊！幽深的小巷里绵延着窄窄的石板小路；曲径通幽处，盛开着一簇簇白的紫的丁香；漫步小巷，偶尔听到一两声吴侬软语，和柔软婉转的昆曲唱腔；人家门口挂着的一个小小的木牌，会告诉你这是哪个名人的故居”；伫立在小石桥边的丁香巷，你会想起《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像丁香花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这就是我所思念的梦里水乡——苏州。
那天，在百度导航的指引下，我和崔步行来到离山塘古街，只见河道逶迤，画舫云集，河两旁花木扶疏，庭院深深，错落有致。我们穿行在如水的人流中，寻觅着《红楼梦》里的旧迹：在古老的阊门下遥想姑苏2500年的沧桑，在“十里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寻找酸笋鸡皮汤，在曲折逼仄的小巷里叩问葫芦庙的踪迹，驻足古宅斑驳的墙外，期盼着那幽深厚重的重门里探出一张点着胭脂痣的清秀的脸。
然后，我们顺着七里山塘去虎丘。
虎丘是一座山丘，位于山塘街的另一头。相传春秋时吴王夫差将其父阖闾埋葬于此，葬后三日有白虎居于其上，故名虎丘。山上有一座古砖塔，是驰名中外的宋代古塔，也是苏州古城的名片。
虎丘山上有古老的宅院，也有大片的茶园，是一处真正的休闲避暑的胜地，山上的拥翠山庄，是苏州唯一一座无水园林。由晚清名妓赛金花及其丈夫苏州状元洪钧发起新建。
虎丘的寺庙颇与别处不同，虎丘是整座山都藏在寺庙里的。虽然如此，但它的佛教特点似乎并不突出，此处一台，彼处一阁，山庄与祠堂遥相呼应。又有桂子轩、斗鹅池、菊畦、竹堤、茶园，点缀其间，给人的感觉似乎不是寺院，而是隐居养生之所。
我们游览的那天，天上下着不大的雨，古木、竹海、古井、流泉，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景象，满目葱翠，让人满心欢喜。沿着古道上山，遇见憨憨泉，真娘墓，二仙亭、剑池等古迹。山上郁郁葱葱，林鸟和鸣，山光塔影，恬美如画。
虎丘最有名的也是，也最能引发人联想的便是剑池了。
剑池位于虎丘塔之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池，池畔山石叠嶂，飞瀑流泉，池内幽深莫测。相传，剑池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剑工干将和他的妻子莫邪铸剑之处，为了使干将能够免受吴王阖闾的惩罚，铸成神剑，莫邪投身熊熊燃烧的火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雌雄两剑。据说，剑池水下还埋葬着吴王阖闾的遗体和珍宝，水中有陪葬的三千把宝剑，为此，几千年来，它像迷一样引发着人们的联想。剑池周围的石壁上有不少名人书写的摩崖石刻，王羲之、颜真卿父子、唐伯虎等，更增添了它的古老，庄严和神秘。
我伫立在剑池的千仞立壁之下，顿觉冷风习习，似有无数个千年之谜从幽深的水底汹涌而起，又被飞瀑流泉的滔滔流水深深埋葬，不由让人从心底涌起阵阵寒意。
《红楼梦》写到虎丘，是第六十七回《见土仪颦卿思故里，闻秘事凤姐训家童》中：薛宝钗的哥哥薛蟠，从江南贩货回来，带来了两大箱小礼物，其中“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金斗的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又有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小象，与薛蟠毫无相差。”宝钗把这些玩意儿一份一份配合妥当，分送给诸姐妹。于是“黛玉看见他家乡之物，反自触物伤情，”想到自己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故乡遥远，没有亲人，更无消息，不由泪如雨下。所以她特地要到宝钗那里，想去听听“南边的古迹儿”，“只当回了家乡一趟。”
此去虎丘，我最想找到一个捏泥人儿的工匠，希望也能让他为我捏一个如薛蟠那般生动的小像，然从山门到大殿，从山前到山后，除了满山的青绿，流动的溪水，还有千年沉寂的古迹，并不见一个卖小玩意儿的人。
《红楼梦》中还有一处苏州的胜迹令人神往，那就是妙玉的出家处——玄墓蟠香寺。据资料记载，玄墓山在苏州吴中区光福镇西南部，相传东晋时期青州刺史郁泰玄曾在此修行并埋葬于此。此山之所以闻名，据说是郁泰玄墓葬之日，有数千只燕子衔土而来，堆成其墓。《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写妙玉请黛玉、宝钗品茶，因茶味清醇，黛玉问起：“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
玄墓的梅花，颇有盛名。而收梅花上的雪以为炎夏之饮，这是南方人至今还有的习惯。妙玉提到的玄墓蟠香寺，当为玄墓山下的圣恩寺。在康熙年间，圣恩寺曾是五大名刹之一。康熙帝玄烨多次南巡，临驻于此，赏赐无数，盛极一时。圣恩寺依山而筑，居高临下，衔远山吞太湖。寺内翠竹古柏郁郁苍苍，生机盎然。寺院西边有一座古塔院，寒冬乍暖，梅花盛开，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这大约就是《红楼梦》中41回品茶栊翠庵中妙玉所说的那寺，那梅，那雪了吧。
因为一本书，爱上了一座城！此书，就是《红楼梦》，此城，就是苏州城。
漫步红楼，邂逅苏州，此生无憾！
作者简介：
赵桂华，漯河市郾城区实验小学语文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