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老马和他的“开口笑”
我只能写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我只能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们，用平平常常的方法去表现他们。
——汪曾祺
其实这个老马我并不认识，甚至没对过几回话，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提到他，完全是因为他那绝活儿，糖炒栗子，
按说这年头炒栗子的街上不时就有个，不是稀罕物。然而啥事儿被评价上“特色”二字，那就得说道说道。
老马的炒栗子摊位在长葛人民路南段天下城对面，距我家很近，所以近来常见那方位挤一堆人，总以为小纠纷啥的，就没留心，
有一天，经过那里时飘过一阵炒栗子香，左右环顾却不见摊位，我也是秋冬时节爱吃栗子的人，就问身边一店家，大嫂一指对面，喏，一群人围着的就是了。
恍然大悟，不是天天那儿有小纠纷啊。
敢情都是围着买栗子的啊，那么多人挤着买，真有那么好吃？
穿过马路近前一看，嚯，人还真不少！老人，小孩儿，妇女，居然还有壮男，手里有拿着现金挤着报斤数儿的，有说微信中不中支付宝中不中的？我来的早，该我了！我急着接孩子先给我秤吧……
还真是热闹啊，一锅迅速售罄，买到手的欢天喜地中了六合彩一般，没轮到的就有几分黯然，但并不走，继续等。
看这情形，我更好奇，极想尝尝这老马的炒栗子，究竟为何魅力这么大？
只见老马又从旁边箩筐里倒出五六斤生栗子，利索地倒进大炒锅里，用一把微黑的小铁锨加煤，三两下一捣鼓，炉火红通通的就旺将起来，又拿起另一把干净闪银光的小铁锨开始翻炒，锅里原是有一半深褐色的状如黄豆大小的东西的，问时老马说是什么石，他不大爱说话，所以我没听清，看他那么专注的翻炒，红栗子，黑石子，银铁锨，色彩美玄得很，火大起来，锅里有的栗子的壳受不了脸都想黑了，老马赶紧弯腰小火，又赶紧翻炒，动作大起来了，有几分钟的腾跳状。
看他不停用力翻炒，我觉得我的胳膊也发酸了，有人说老马歇两下，他只说俩字“不敢”，栗子的香味出来了，有人就着急地拿袋子，生怕这一锅自己又轮不上，老马从锅里捏起一个，呵呵地吹着，说“还不中”，又继续翻炒，锅子周围都是飘渺的热气，老马那时和他的栗子炒锅们都仙在那蒸腾的热气里，人群里不少人又躁动起来，挤着跟老马的老婆报自己要的斤数，钱数，老马老婆快招架不住了，对老马说“中了吧？”老马说“不中，差半分钟也不中，不到时候不好吃。”他老婆就小声嘟囔“死脑子。”忽然，不爱言辞的老马笑容满面，用近乎戏曲道白的腔调快乐叫道“好啦，中啦，又一锅！”
这一声喊，好嘛，等待的人们轰一下全挤到他老婆那儿了，他老婆大声囔囔“都别慌，别挤，栗子还在锅里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热栗子就是还在锅里和那黑石子热乎着，只见老马变戏法似的从哪里拿出一个圆形的褐色箩筐，伸进热锅里，哗的一下搓上来一筐，用力篩几下，红色的胀鼓鼓的栗子就悉数留在那筐里，而黑色的石子们就极不情愿灰溜溜的继续煎熬在大热铁锅里，老马端着这筐色香味诱人的物儿，动作利索地哗一下倒入他老婆面前的米色的大竹筐里，他老婆配合默契地拿起那块大且是纯白色的盖布盖将上去，捂住热气，看人群拥挤，她的一个老姐妹就帮她收钱，她装袋并看电子秤，袋子很讲究，是我喜欢的牛皮纸袋，洁净得很，此刻老马突然大声说，“都别挤，我再加炒一锅不妥啦？老人先秤，带小孩儿的跟着，其他人等会儿”。哇塞，老马此一说，居然交警般！令我诧异。
见我吃惊，旁边一热心大姐说，妹子你不常来买吧？我都是老主顾啦，人家老马老两口儿不是生意恁好，是人家实诚，还顾人，真的老少不哄，栗子也大，个顶个儿的肥实。还有他家栗子都直接半开口，好剥得很，不浪费，取名“开口笑！”
开口笑？我看着老马和他老婆忙中有序，生意红火的光景，这名字还真是贴切呢！
开口笑迎客人，
开口笑待亲人，
开口笑对生活，
小人物，大文章，
小生活，大欢乐呢！
作者简介：
孟笑霜，长葛市十六中语文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许昌市优秀班主任，长葛市优秀教师。二十七载，执教乡野，洒脱随性，敬业乐业。侍花弄草育桃李，笑傲人生霜与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