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游园

雨中游园

今日，夏之酉时。

余携碧玉年华之女，至体育馆前玩耍。那里，水泥抹就之乒乓球台，虽言简陋，却也云集其爱好者至此。或观看、或练习、或切磋、或对决，三三两两，七七八八，最后成为朋友。往来之间，热闹非常。但此时，阴云漫漫，由天际垂向地面；乱风浊浊，旋落叶舞于空中。较之平时，喧闹稍逊，冷清倍增。却只见，三四只台子上，球如白羽，飘忽忽越过球网，人若惊鸟，惶措措迎向前方。嗟夫！天，不凑美者也。然支网握拍，哄小女嬉戏之乐。发球时嘻嘻而笑，接球时莽莽撞撞，拾球时猫扑蝴蝶，失球时鱼脱钓钩。凡此种种，皆俯仰哈哈，喜上眉梢。

须臾之间，雨大犹豆，扑簌而来。滴落于台矶之上，抛洒在绿野中间。水印处，倏忽渗透；香蕊里，聚拢玉珠。忙撑伞，倚台望，瞬息万变。雨似珠帘，连天接地。风若黄沙，无缝也钻。喜球人，已无踪迹，好雨者，涉水前行。

共长少两娥眉，拾级而上。踩赭石，扶灰墙，寻好景，入画廊。以藤蔓芊蔚者为幕，增艳丽之红伞，摄青春之纯颜。鲜妍明媚，万物可裁。少女视之，唏嘘谑语：“咱们这是穷人的浪漫”。穷人也好，富人也罢，独不能缺乏生活之趣味。

无有几数步，忽见鸿沟天堑，自南贯北。北翘南坳，依型就势。内存流水，淙淙有声。石卵卧底，朗朗分明。蓄水处，水深而莫可量测；凭栏时，栏高而愈显良渊。抬望眼，东西两侧，战马奔腾。楚汉争霸，吟咏至今。荥阳之水，广武有关。有此二王，声名传唱。胜者为王耶？败者为王耶？胜者为王，四百年江山载史册；败者为王，后代万世也景仰。胜败轮回，英雄畅怀。晋朝阮籍，亦尝对谷空叹：“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噫！乌骓不利，已成定局，天时不济，人力难改。然历史之烟云，与今日之怀古凭吊，或可相互慰藉。细想，此岂非生活之趣味？
指点无意，说笑有时。沿小路，踏石板，穿公路，挤围栏，顷刻展眼，乃刘禹锡园。雨霁风微，低天隰地。瑟缩已无，舒适又至。但觉廊坊静默，塑像刚阿。如吾母女三人同道者，已有其人：摇篮之幼，垂钓夫妇，骑行壮汉，踱步苍颜。与园林之中，或可偶尔传来声响。顺溪而上、一路迤逦。朱红木板，通向深幽。旁有座椅，守护如常。及至石板，跳跳走走，上有野果，纷纷落落。又如假山石桥者，姿态盎然，意趣绰约，入诗入画可也。最喜陋室草屋之前，临溪傍水。水中荷叶正盛，团团圆圆，铺于水中。花虽不多，却袅袅娜娜，仪态端庄。在一片翡翠世界，分外妖娆。

岸边芦苇菁菁，气势森然。起风时，飒飒耳语；无风处，静静向上。自荷至苇，溪水涓涓，流逝缓缓。互听旁人赞曰：“看，那水波多美！”如景美能悦目怡情，倘不如人圣乃万代为表。禹锡公一顶陋室，却胸怀苍生；多次遭贬，能以诗达意。伫立溪边，会吟诵出：“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雨下又驻，即浅唱出：“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虽是吟诗，仕途多舛，真意已现。人生之美，即如公之大美也。园林之奇哉，南北各异。能深入人心者，惟文化气息之浓长。有如植物园与禹锡园相比，匠心独具皆存，神气陶冶迥异。这不，一路行来，禹锡公的《陋室铭》《浪淘沙》《酬乐天扬州处逢席上见赠》两女重温于心，真真润物无声之胜地也。

欲至园林尽头，少女忽然向天空一指。余、长女循向所视，后齐叹曰：”流云“。高天之上云层叠叠，色彩各异。低层云呈灰褐色，急速流向西北，如气流一般涌动，高层云现灰白色，漠然无为，安然不动。此情景亦如父母之教育“孩子向前努力奔跑，父母居高静观其变”，此意天之道也。

今日游园，心神醉于其间。乃连日自闷之中，一剂良药。之后，方荡怀涤神，遇事常安。因此祭拙文一篇，以表谢天谢地之情也！时间一九年季夏，雨后。

作者简介：
王丽平，荥阳市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