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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红楼女儿梦——我是林黛玉

我的红楼女儿梦——我是林黛玉

(一)

我是林黛玉。

我本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仙草,因为得到赤瑕宫神瑛侍者的日日灌溉,吸取天地精华才得换人形。神瑛侍者下凡,我也跟着下凡,准备将这一生的眼泪还他,以报他灌溉滋养之恩。

(二)

人世间,我的父亲林如海,祖上世袭列侯,到了我父亲这一辈便从科第出身,虽系钟鼎之家,却也是书香之族。我父亲乃是前科的探花,先是升至兰台寺大夫,不久又钦点为巡盐御史。我的母亲是荣国公贾府史老太君的亲生女儿,自小在史太君的精心调教下长大,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从小我就听母亲说我的外祖家贾府也是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我是父母的独生女儿,父母对我爱如珍宝,父亲是视野开阔,思想超前的人,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轻视我的教育,而是专门给我请了家庭教师教我读书识字,当做儿子一样培养。

感谢父亲对我的教育,让我从小饱读诗书,后来在贾府大观园,我的诗作在众姐妹中一直显得出类拔萃。我的葬花吟,我的咏白海棠,我的菊花诗,我的柳絮词,我的桃花行等等诗作,无不叫人交口称赞。

从小母亲教我管家,可惜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怕我在家无人照料,把我送到了外祖家荣国府。就这样,在外祖家我过了很多年。

(三)

刚到荣国府时,我只有七八岁,身子娇弱,可是到了外祖家,我却是时时留心,步步留意,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去。就连在荣国府吃饭,我也谨慎小心地看人眼色,把自己家里的规矩改成了人家家里的规矩,委曲求全地放弃父亲教给我的养生之道,适应贾府饭后饮茶的习惯。在以后的与人交往中,我也尽可能地入乡随俗,与人为善。饶是如此小心谨慎,却也落下了嘴里爱刻薄人,心思又细的名声。

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在贾府长大的日子里,我日日夜夜都是不安心的,这里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我内心异常地脆弱敏感,常常临风落泪,对月伤心,身子又不好,心理上倍受煎熬。外祖母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况且她已经年迈,平时稍有考虑不周到,那些下人就看碟下菜,谁会真正地重视我?其实不光是下人,主子们又何尝不是?我刚来贾府时,两位舅舅还不是避而不见?

我每日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的病弱给别人添了麻烦。我的脾胃不好,凉的酸的辣的一概不能吃,一些丫鬟婆子们就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我每年春秋犯病,总是折腾得人仰马翻,我想那些丫鬟婆子们一定烦死我了,两个舅舅舅母估计也是这样吧!

那一年和姨妈家的宝姐姐交了心,宝姐姐为了让我保养身子,每天派人来给我送一两燕窝。后来宝玉知道了,悄悄地告诉了外祖母,结果外祖母派人给我送了一段时间,就招致了多少风言风语,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说我轻狂。唉,在这个地方,虽然是锦衣玉食,心里却觉得“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四)

父母去世得太早了,他们给了我生命,教我读书,教导我做人,唯一没有教我的就是一个女孩子在长大的岁月里遇到了爱情,怎么办?我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孩子说出这个词是害羞的,女孩子嘛,应该像宝姐姐那样,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的父母不在了,我的婚姻由谁做主呢?在慢慢长大的岁月里,我发现我和我二舅家的表哥宝玉两情相悦。他特别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他,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彼此互认是知己。我知道他心中有我,我心中一直有他。可是后来宝姐姐来了,湘云妹妹来了,宝玉的眼光里就有了他们。尤其是府里的人一直传金玉良缘,我就忍不住疑神疑鬼,老是怕宝玉会疏远我。
那几年,在宝玉面前,我有时显得蛮不讲理,有时又善解人意,有时看起来聪明活泼,有时又孤芳自赏,我发现自己总想霸占住他的目光,可是我总也不能占据他的全部。他太善良了,他不忍心伤害他身边的每个女孩,他对他身边的每个女孩都小心翼翼,惯于做小伏低,而这些常常会伤到我,让我终年眼泪不断,我在《桃花行》中就写过“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其实他也知道我的小心眼只是针对他,对其他人我还是有大家闺秀的大气和雍容的。

很多时候我可怜我自己,我的终身将要指靠谁?这要是有父母,他们为我做主就好了。现在我父母双亡,外祖母毕竟隔了一层,我怎么能够向她开这个口?何况有一次看戏的时候,外祖母曾经说过,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做出私定终身这种事?做出来了大家族也不会娶这样的佳人。我的心思若是被外祖母知道了,岂不是要被她看作轻薄轻贱之流?所以我宁可在心里翻江倒海,多熬几场病,我也是决不能和外祖母张这个口的。

至于舅舅和舅母就更不用说了。

就这样整天想着这样的事,我是日不安心夜不眠。我常常把我的浓郁的感伤之情诉诸笔墨,呕心沥血地写诗。心里的忧伤积郁多了,更加消耗损坏了我的身体,我不停地生病,弱不禁风,在风地里站一会儿,我就会病。人家都说多病的人多愁善感,这是真的,生病本身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多痛苦,我身体上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体会,我身边的人没有人可以想象,我为了和姐妹们在一起写诗玩笑,我要付出多少身体上的代价。我还唯恐别人会说我轻狂。不眠的长夜里我常常想,我的病大概不会好了吧?即使宝玉对我有情,奈何我病势沉重,如此命薄!我们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这个地方,外祖母还是疼我的,外祖母不说什么,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不见得那些下人们在下面不嘀咕,何况我又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这样的日子熬了几年,我在人世间的结局终于来了。

(五)

紫鹃又是彻夜未眠

当然,我也是彻夜未眠。我是因为病,而她,是为了照顾我。真难为了这个丫头。

这些天来一直是这个样子,咳一阵,喘一阵,吐出来一口血,倒觉得心里松快一些。前几天紫鹃还背着我哭得声噎气堵,这两天都不这么哭了,只是流泪,连话都少说了。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也知道我不相信她说的,于是我往往是闭着眼歇着。而她就在我身边悄悄地坐了,随时准备我的一阵咳喘来了慌着伺候我。

这一次,我知道我不会好了,其实她也知道。但是我们俩谁也不和谁说。

窗外好像又下雨了。雨淅淅沥沥地滴在竹叶上。我忽然想起那年我写的《秋窗风雨夕》,今晚的雨,才更有那种“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的味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吃下东西了,就是喝口水,也抬不起身了。身子下面的褥子,好像变薄了很多,磕的人身子生疼。不过,好在这些很快就过去了,我知道我要走了,我很块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天宝姐姐来了,她的笑容依旧,说妹妹,听说你好多了,我含着笑,也含着泪,略点点头。她淡淡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不恨她,真的。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吧?

紫鹃说,老太太最疼我,宝玉的婚事一定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我笑笑,不说话。老太太当然最疼我,但是老太太更爱这个贾府。她断不能为了我,拼上贾府去抗旨吧?那天在园子里听的真真的,就是娘娘赐的婚,是宝玉和宝姑娘。我当然希望是我听错了。可是我病了这么多天,老太太都没来看过我,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一定是在准备宝玉的婚事了。这府里拜高踩低的人太多了,老太太不来,其他人就更不来了。这不,唯一来看我的就是宝姐姐了。但她也只是略坐了一坐就走了。当然,新娘子嘛,她要忙的事可多了去了。更何况我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她是没法劝我的。
冷,我太冷了。我叫紫鹃把炭盆笼上。可我还是冷。又一阵咳喘袭来,吐了好几口血,紫鹃一边给我擦,一边流眼泪。我却没有了眼泪。忽然想起擦眼泪的帕子,就抬手示意让紫鹃去拿。费力指了几次,终于找出了那两块有字的帕子。我抖抖索索地拿在手里,偏看到了第一句“彩线难收面上珠”,罢了罢了,不用彩线,我已面上无珠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痛到极处,反而没有了眼泪?随手把帕子扔到了火里,看着它们燃起来,我心里忽然痛快了,好像我从未写过那些东西,也好像我从未认识过他。

是吗?真的吗?我真的没有认识过他?不不,好像不是这样的。那个和我同起同坐形影不离共用一个枕头的小伙伴是谁?那个和我一起葬花的少年是谁?那个和我在花下共读《西厢记》的是谁?那个说要化烟化灰的又是谁?那个整天跟在我后面叫妹妹的是谁呢?

脑子是乱的,眼睛是干的,而腔子里的这口气终于慢慢变冷了。

不管怎么说,我在人世间的这辈子算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棹陷渠沟了”。也终究是,我用一生的眼泪报了他的灌溉之恩。

作者简介:
杨新玲,修武县第二实验小学政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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