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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怀古

茂陵怀古

文/桂红亮

茂陵是汉武帝刘彻的陵墓,位于距西安市西北40公里的兴平市北塬上。贾岛诗云:“心被通人见,文叨大匠称。悲秋秦塞草,怀古汉家陵 ”。

马踏匈奴

西风残照,竹叶簌簌,四周俱寂、野香暗拂。
伫立在西汉大司马霍去病的墓前,仰头是状如祁连的墓冢封土,身侧是一片鱼翔浅底的清池。那个曾不止一次地在图片中见到过、并引起自己少年轻狂的心无限憧憬的“马踏匈奴”,的石雕,就默然伫立在我面前的亭子中:它四蹄坚实有力地落在厚重的基座上,四肢紧紧夹着手持弓箭、惊恐万状地挣扎着的匈奴单于,用它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遏制着侵略者,它的头颅微微扬起,双目中浸透着凛然正气,那是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必胜信心!它质朴、简练而又深沉、博大,一如脚下浑厚的黄土地,但却有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
这匹骏马,或许曾随卫青、霍去病、李广等英雄横扫漠北王庭,在万里瀚海上一次次激荡起征尘鼙鼓;或许曾随张骞一道出使西域,亲眼目睹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的历史画卷。它的主人——少年英雄霍去病,在短短24年的生命历程中六征匈奴,踏破祁连,足迹远至北海,为大汗王朝带来了胜利的荣耀与和平的曙光,当他发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后不久,便猝然倒在战争的间隙。似流星一样短暂的生命,如日月一样显赫的战功,“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这个少年和他英勇的部下谱写的那一段战史,每一次读起,都让人热血沸腾;他的名字,激起了一代又一代志士的慷慨家国之气概。前来拜祭凭吊的人们,都能分明地感受到这无声的震撼。
两千年风云变幻,风雨剥蚀,马踏匈奴依旧传承那千百年一贯的气象和风骨。在历史和现代的交汇点上,它仿佛茕茕孑立着的远古的精灵,令无数和我一样的人思之、叹之不尽。沉思中,有慈爱的母亲,握着稚子的小手,指着马踏匈奴的石雕温柔地诉说着:“西汉时,有一个少年将军,他叫霍去病……”

武帝陵冢

秋风凉飕飕,茂陵草青青。相对于参观霍去病墓前国宝级石刻的游人来说,真正的茂陵反而显得冷清许多。在田间问起路来,一位荷锄的老乡向不远处淡淡地一指说:“茂陵只剩下那个大土堆了,没啥看头”。
循着田间小径走去,汉武帝刘彻的陵墓就孤独地坐落在广袤的五陵原上,周围阡陌纵横、庄稼茂盛,竟然连个大门、围墙都没有,就像一个壮年逝去、韶华不在的老人。当年的茂陵可不是这样,墓内殉葬品极为豪华丰厚,史称“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藏之”。它是汉代帝王陵墓中规模最大、修造时间最长、陪葬品最丰富的一座,被称为“中国的金字塔”。
千秋功过,留待后人评说。遥想当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励精图治,广聚人才,文治武功,建立了一个多民族统一和疆域辽阔的强盛国家;但他同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扶持神道,穷兵黩武,给人民带来了无尽离别和灾难。善与恶矛盾而又自然地聚于一身,让人唏嘘感叹。
登临陵顶,茫然四顾,茂陵周围李夫人、卫青、霍去病、霍光、金日磾等人的墓葬尽收眼底。四周静谧冷清,秋季田野里待收割的庄稼与田边的枯草在微风中抖动,让人浑然忘记时间的流动。“茂陵青草埋衣冠,古来几人曾封候?”这些一代俊杰、青史留名的大人物生前显赫的身世与此处清宁的气氛形成了巨大反差,让人禁不住发千古之幽思而感慨万千。“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永远的苏轼

一边是高官厚禄,一边是赤胆忠心。在浮华与坚守之间,苏武铭记祖国,不辱使命,义无反顾地选择坚持气节与操守,给人性涂上了最浓重的一笔,造就了中国历史上铁的脊梁。
他铭记着“生是大汉人,死是大汉臣”的誓言,将“荣华富贵,千金封侯”的引诱抛到脑后,阔别了长安的歌舞升平,游荡于茫茫大漠的寒沙衰草。朔风凛冽,冷月相伴;大漠飞雪,胡茄幽怨;北顾中原,家国渺茫。那光秃秃的旌节升华为一段千古的惊奇,那群枯瘦的羊群定格为一段不朽的历史,他用19年无言的坚守,诠释着“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士人最高人格理想。
听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看过无数“识时务者”变节的故事,我曾经激烈地质疑究竟能有多少初衷能够坚守到头,固执地认为理想的棱角在现实的浪潮中终被消磨殆尽,但是在“苏武牧羊”的雕塑前,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天哪!19年的生死坚守、矢志不渝,天若有情天亦老。面对这份震撼人心、气壮山河、可歌可泣的气节与操守,惊诧、震撼、悲怮、感动……我贫瘠的文笔实在难以描述其于万一。他的精神已深深地渗入我们民族的血脉之中,后人咏之、叹之不绝,如“苏武天山上,田横海岛边。”(唐·李白《奔亡道中五首》)“苏武才为典属国,节旄落尽海西头。”(唐·王维《陇头吟》)“游人一听头堪白,苏武争禁十九年。”(唐·杜牧《边上闻笳三首》)“苏武持节归,班超束书起。”(唐·鲍溶《壮士行》)“塞北草生苏武泣,陇西云起李陵悲。”(唐·胡曾《交河塞下曲》)……读之无不令人热血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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