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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木垒的城(上)

木垒的城是浓缩的,小而精。站在照壁山上,整个城郭一览无余。木垒河已经干枯,它就躺在城的西边,硕大的河床里没有了起伏和沸点。但有草冒了出来,羊群便如期而至,在河床上恣意放纵,咀嚼草的声音愉悦动听,让人产生醉意和回味,羊群闭上眼睛反刍时能将河道以往的情景倒腾出来。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过去木垒河澎湃的样子,只是在洪水期才能看到它的原貌。站在独山城的旧址上,一段河道清晰地映入眼帘,有机器吼叫着在河道中取沙,沙子被一车车拉走,那是河道历年的积蓄,自从流水不再光顾,沙石就成了这里的主人,它见证着河的灿烂、河的辉煌。滚下来的山石在河道中挺立,棱角分明,比松柏更能体现个性。它记录了久远的年代和开心的日子,蛮荒时期的洒脱全都是肢体语言,有时也有无节制的横冲直撞,但一切都按规律处事。那时,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流淌了无数个纪元了,只是后来的人看到她后,惊喜之余,才对她有了了解和描述。他们看到,百米宽的木垒河河水从山涧冲向平原,从峡谷走向大地,在有些地段形成了巨大的冲积扇,河水的视野豁然开朗,与前后左右的河叉沟壑相连相接,挽起手臂浩浩荡荡所向披靡洗涤尘埃开创了历史。
木垒县镶嵌在丝绸之路新北道上,是驼队来往关内的必经之路,也是军事重镇,为兵家争夺之地,在东天山的末梢处,像豹尾。在天山剧烈的耸动中,她似乎在起着平衡作用,山脊依然挺拔,没有丝毫的低矮与颓废,青松仍旧茂盛,展示精神的气度和升华。云飞的时候,给人的错觉是山在奔跑,所以翘起来的豹尾同样的美丽和耐看。雪山、松林、草原、农田、历史遗存、人文表象,无不彰显木垒的深远与厚重。在北部山区,她属阿尔泰山系的东端,延伸的余脉与北塔山相依相连,木垒人在这两个山系的怀抱中,拜天拜地、奉精奉血、运筹帷幄、挥洒自如。
逐水草而居,自从河岸上有了人群,河水一下变得欢畅、滋润起来。牛的吼声、羊的温顺、火的燃烧、烟的升空、黑夜中的狗叫,天亮时的鸡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最震撼的是那马的奔腾,雷声一样滚过的有节奏的马蹄的咆哮和轰鸣声。一切都顺理成章,自然形成。因为成了这里的主人,于是就捧起木垒河的河水来浇筑家园,开始土夯围墙、泥铸城垣。
四道沟的原始村落,没有城墙,有两道沟壑一左一右,从南向北顺着山势贯通而下,村落就夹在两沟的中间,沟壑形成了天然屏障,无需再筑城墙。村落宽窄不一,宽处数百米,窄处百米左右。村落是一个巨大的掌子面,在这个突兀的掌子面上,有过生命繁衍和流动。三千年前,一样的生命,一样的人群,吃着一样的粮食,操着和今人不一样的语言,在这里抗争打拼,生儿育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垣消失了,人消失了,马消失了,鸡呀狗呀也消失了,但留下了骨箭、骨针、陶纺纶、铜刀斧、畜群残骸、灰坑、灶、柱洞等。审视骨饰件,就看到了饰件的主人,彪悍的男人和水一样的女人,在木垒河两岸狩猎、在篝火旁舞蹈、在平原上奔跑、在山涧中跳跃、在河道中汲水、在土炕上交媾的场面。在群山之中镌刻的岩画上,也留下了他们的本真,形象更加清晰,更加真实。过了很久,在别处,城垣又得以修建,于是又人声鼎沸,生动活泼起来,一幅幅人与自然和谐的画面又展现出来。但已经改朝换代。
公元前的176年,即汉文帝4年,匈奴击败了月氏,木垒为匈奴所辖。到了汉神爵2年,公元前60年,郑吉破车师,威震西域。为了管理统一后的西域,西汉在乌垒城(轮台)建立西域都护府,汉宣帝任命郑吉为第一任西域都护。正式在西域设官、驻军、推行政令,开始行使国家主权,这就是《汉书·郑吉传》中所称的“汉之号令班西域矣!”西域从此成为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西域都护府的建立,首先是使西域诸国摆脱了匈奴的残酷统治,转向生产技术先进、经济比较发达的汉王朝,从而加强了与内地经济、政治与文化的联系。这种联系无疑是有利于当地社会发展的,对于中国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的形成和巩固,有着深远的影响。匈奴实行奴隶制,在西域设置“僮仆都尉”,目的是向各国勒索奴婢和财物,“备其逋租,高其价值,严以期会”(《后汉书·班勇传》),把最大限度的剥削强加在各族人民头上。汉开西域后情况迥然不同,诸国不需向汉贡赋纳税,汉派驻在西域的戍卒和官员,其给养供奉完全取之于屯田和内地朝廷,不要各国负担。同时,内地的农业灌溉技术和冶炼工业等由此而传播到西域,促进了当地生产力的提高。汉朝的统一有效的治理,使西域有了一个比较安定的生活环境,这也符合各族人民的愿望。因此,西域各国“不乐匈奴”而“慕汉”,每当汉不在西域设置都护,匈奴势力卷土重来的时候,西域诸国无不“区区东望扣关者数矣”(《后汉书·西域传》),热切地向往着内地,希望能重开玉门关、阳关,恢复汉的管辖。
有了好的管理者和管理措施,一切都顺理成章,于是开始筑城。也就有了金满城、疏勒城等。城筑好了,与外部连接的烽燧也一个个站立起来,那时,这里的狼一群一伙,独行的人或畜往往遭到它的攻击,而且都是致命的。它们肆无忌惮,夜晚,一只狼就可以跳进羊群,咬断所有羊的脖颈。那时狼粪遍地,像现在的牛粪一样多,士兵们把狼粪堆积起来,像一座山包,然后在烽燧上亢奋地点燃了狼烟,战争与厮杀便蔓延开来,烽燧被狼烟加高,影子被太阳拉长,在黄昏和血色的夕阳中,更显气壮与悲催。萧飒的秋风和满眼的荒芜一年年光顾,芨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狼群继续在芨芨湖里繁殖、肆虐、壮大。
当时战事频繁,但影响巨大、标榜青史的战斗应属与匈奴对峙,以少胜多的耿恭的疏勒城保卫战。
疏勒城建于东汉永平年间,为军事城池,当时木垒属其管辖。
此城坐落在海拔1770米处,城墙遗址呈不规则长方形,南北宽约146米,东西长约214米,长约200米,残高1米,有残留的马厩与角堡的痕迹;北城墙宽约5米,残高近2米,长约214米,依稀可见有垛口、角楼和马面的痕迹。城中偏南处有一园形凹地,直径达十五米。是当年耿恭凿井之处遗迹。
《耿恭传》记载:“耿恭,字伯宗,陕西抚风茂陵人,为人“慷慨大略,有将帅才”。汉永平十七年(公元744年),西域在任戊已校尉之职,驻守金满城。汉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三月,匈奴左鹿蠡王发兵三万,攻打金满城,耿恭击退敌人后,移兵来到疏勒城,率几百名战士依险拒守,与匈奴对峙了一年多。因粮食耗尽,将士只好以野菜、树皮充饥,匈奴抓人劝降,耿恭严词拒绝,匈奴强攻不下,只好将麻沟河从上游截断,妄图渴死汉军。耿恭命士兵挖井,凿井十五丈仍不见水,耿恭整装祭拜,拔剑刺井,泉水喷涌而出,耿恭以水扬示匈奴,匈奴以为汉兵有神相助,士气大减,赶快退兵。耿恭率众仍然坚持,直到援军到来时,城内将士只剩26人,疏勒城也因耿恭和将士们的壮举而彪炳史册。 清代文人萧雄在《耿恭井》一诗中说道:“疏勒城中古井深,飞泉千载表忠忱”。
数百年后,当没有了刀光剑影的日子,狼群呜咽着游走它乡,狼拐成了稀罕之物,被人带在脖子上或别在腰里,成了庇佑镇邪物件,人们似乎就又回到了四道沟的骨饰件里。但此时的烽燧心境仍未懈怠,虽经岁月的剥蚀,老了,就磐石般地卧了下来,像虎,仍警惕的守望着,八面威风尽显,风雨沧桑依旧。
唐开元元年,(713年)在独山下设守捉,名曰独山守捉,并建古城堡,为兵城。独山,就是现在的照壁山,照壁山是木垒的象征,在县城东南的五六公里处,几千年来,它默默地注视着木垒,见证着木垒的变迁与发展,它俨然又像一位武士,守卫并呵护着木垒。若来木垒,远远的照壁山就映入眼帘,矗立在上面的高山台铁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电波像涟漪一样向着天空一圈圈扩展,在空间,木垒人的心声与外部的对话、交融,完美的完成。(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王晨:男,新疆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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