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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徐福东渡”

徐福东渡的传说,是华夏民族家喻户晓的故事。它发生在公元前219年齐长城东端的琅琊台。两年前,始皇帝赢政遣大秦虎狼之师踏平淄川,灭亡了战国最后一介雄主齐国。炎黄故土“六王毕,四海一”。成就了大一统。随即东巡泰山封禅,开创了历代皇朝巡游泰山封禅祭祀的先例。始皇帝輦车隆隆,趾高气扬,踌躇满志。龙骧虎贲,数万铁骑卫护。百十余辆炫丽宫车尾随其后,似雷霆轰鸣乍过。旌旗蔽日,鼓号轰烈,迆逦蜿蜒数月不知昏晓。岱庙盘桓登山,适逢大雨倾盆。遮蔽五株虬松下小憩。雨后感慨,敕封“五大夫”。这就是泰山著名的“五大夫松”的由来。祭祀天地,祷告日月。封禅礼毕,东进观海。沿泰沂山脉的齐长城,直至琅琊台海边。琅琊港口繁奢,舟船来往梭巡。大乐之,驻跸三个月。敕封琅琊台为琅琊郡,管辖大半个胶东。古往今来,人大凡做了帝王,天下独尊。个个都幻想与日月同寿,天地共存,万岁万万岁。期间为寻找“长生不老之术”,遣派齐人徐福出海,寻觅海上三仙山:蓬莱、瀛洲、方丈。祈求觅得“长生不老之药”。那时琅琊台外海经常有“海市蜃楼”闪现,齐人见此仙景,歌之乐之,舞之蹈之。设香案,山呼祭拜。但见高楼玉宇朦胧、物象华丽缥缈。美仑美奂,清晰可闻,然触之不及,转瞬茫然。世人无法解释,莫非是仙客虚幻,神人预示?徐福领命寻觅,仓猝之中泛舟出海。这次出海绝非易事。这是徐福的第一次涉海东渡。此次渡海,船翻人亡,铩羽而归,以失败告终。原因很多,或准备不够充分?或对海洋缺乏认知?或船舶舟楫不利?等等诸多意外或筹谋策划,难言所道。徐福隐忍不发。秣马厉兵,静待时机。

公元前210年,始皇帝再次出巡江南。游云梦大泽,登九嶷山峰,临钱塘江,巡会稽山。参观了吴越遗迹,望海刻石,称颂秦德。然后沿吴王北伐海战之路,驾巨舶大舰,长江口出海,北上琅琊。一路笙歌楼船,歌舞达旦。琅琊郡,自越王勾践迁为都城后,沧桑二百多年了,规模日隆。楼台栉比,商贾云集,繁华豪奢,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始皇帝三次登临,兴致高昂。想在位三十六年,风雨凄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徐福叩首觐见,言出海不利。大鲛挡路,九死一生。今准备停当,或可一试。始皇帝允诺,亲驾船出海,执强弩连发,射杀大鲛数尾,隐隐如山。敕令徐福出发,不得有误。这是徐福侥幸免罪,第二次出海东渡。十年蹉跎,战战兢兢,谨遵皇命。今次,歃血励志,破釜沉舟。或与当年楚王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自此告别华夏,一去不返。后人有诗云: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

徐福者,齐人也。又名徐市,战国时代的著名方士。他博学多才,智谋蕴厚。通晓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精通航海、造船、医学、耕种、冶炼、纺织等百工之术。他出口成章,善酿酒种茶,会造五铢钱。受齐鲁儒学文化熏陶多年,六艺藏身不露。仁信礼义,忠孝廉耻。据传,他是鬼谷子的入门学生,还是始皇帝“焚书坑儒”在逃的著名大儒之一。究竟如何?已不可考。不过他能得到秦皇的绝对宠信,且能两次受命,出海求仙寻药。除了吹牛侃山大忽悠,巧舌如簧,吹得始皇帝神魂颠倒。还能花言巧语,堵住李斯赵高之流的谗言诽谤,其本事还真令人刮目相看,佩服五体投地。这次出海。有谋而发。浩浩荡荡,大展平生快意。率童男童女数千人,技工杂役,成群结队。携带“五谷子种”等大宗物件,涉洋过海,驰骋数月。终于,“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从此,华夏和扶桑,中日两国的历史交往,书写了浓彩重墨的一笔。

徐福第二次涉海东渡,是从哪里出发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今三家齐争,个个有理。历史缥缈,记录残缺。据信:“文史记载、考古发现、民间传说、实例佐证”。渐趋明了:庞大的东渡船队,不是从琅琊台出发的。琅琊台仅仅是个中转枢纽。同样,连云港也不是始发站。它转运了江南的大批童男女、人员物资、辎重粮草。海运、陆输至琅琊港,集中囤积。徐福在琅琊郡坐镇指挥,将这些东渡船载必需之物,通过胶州湾水陆两栖,运至原齐国沧州,今河北的黄骅市。陆上可斜插胶东半岛,抄近路。水路可泛舟平度胶莱河。胶莱河是一条很大的河流,在平度西北被一段高隆的山地分为两截。北截达莱州湾,南截通胶州湾。当年它河道宽阔,没有淤塞。水势浩淼,运载便捷。此河畅流1500多年后,元朝皇帝忽必烈为江南漕运,公元1280年遣兵胶东半岛。在平度开凿疏通河之两段,使之贯通。南由麻湾口入流胶州湾;北由海沧口入流莱州湾。它是世上首条沟通不同海域的海运河。史籍称之:胶莱运河。它能方便快捷地从南方漕运大批粮草抵达京都,节时省力。战国时,此河运力之强,两岸之宽广,早已蜚声天下。徐福准可利用。他蛰伏十年,对齐鲁故国的山川地貌,揣摩良久,了如指掌。他不会绕山东半岛成山头,转弯至渤海,舍近求远,劳民伤财。曾经,历史上吴齐琅琊台大海战,展示了南北造船工艺的先进。指南针、罗盘的使用,航海技术的跨越。徐福身负皇命,敕令在手。他可为所欲为,督造许多大船巨舰,组织起庞大的船队,招摇跋扈。琅琊台、黄骅、连云港,南北三地都和徐福东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今,日本友人来华寻根问祖,都到三地祭祀叩拜,也说明了三地的重要性和历史的朦胧所在。

河北沧州、黄骅市。长芦盐场所在地,濒临渤海湾。它原属齐国疆土。战国时代,它是齐国和燕国的分界处。公元前210年,徐福第二次东渡是从这里出发的。如今考古发现:徐福东渡遗址发掘,有大批童男童女墓葬,数目相当惊人。当地有“丱兮城”。“丱”,读guan,“丱兮”指古代儿童上翘下垂的小辫。有千童寺、千童镇、饶安邑。还有招魂台、信子节等乡俚民俗。“信子节”即“寻子节”的音误。当地的乡民每年隆重举办,如今世界申遗成功。考古发现的每一实例,几乎都和徐福东渡有关。当年徐福动用强悍的军队,蛮横掠夺老百姓的幼小子女。亲情割裂,草菅人命。千里哭嚎,振聋发聩。江浙、齐鲁、燕赵,有大量低龄幼童被掳掠。他们被集中在沧州沿海,困囿、管理,静待时机。其中惊吓、病死、逃亡不在少数。或天灾瘟疫肆虐,或管教人员霸道,大批死亡减员。这些死者被集中草草掩埋,就在附近的乱葬岗上。发掘的遗迹,众多小小的骸骨冤魂,累积叠压。朔风凛冽,似是他们的父母亲属绝望的呐喊哭泣。仅仅过了八十多载,公元前104年,太史公司马迁撰写《史记》愤然云:“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有六家”。失去孩童的乡民成千上万,怒不可遏。干柴烈火,形势危急。械斗暴乱,就在眼前。农历三月二十八日夜,月明星稀,海潮轻摇。徐福一声令下,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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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徐福携带三千童男童女,经数月海浪颠簸,千辛万苦到达日本列岛。他出发时携带多少人马?他率领的船队究竟是怎样一个庞大的规模?如今看来,众口铄金,莫衷一是。众人引经据典:他能指挥船队在大洋里劈波斩浪,驰骋千里,绝对当世第一。他比唐朝鉴真和尚东渡日本,早了900多年。比明朝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早了1600年。比欧洲人哥伦布航海探险,发现新大陆早了1700年。雄伟恢弘的船队,有军士日夜护卫。有船工驾帆驶舵;有各行各业百工巧匠;有侍从照拂幼童;有庖丁生火烧饭;有杂役上下打理。等等繁琐之事,各司其职。日常用度,缺一不可。童稚一路颠簸呕吐,死损扔海,谁知亡缺之数?按三分之一成功到达率,初始最少八九千。幼童外,其余杂色人等,总共万人超余。大船二百艘,平均每船五十余人。檣桅林立,帆蓬蔽日。那是一番怎样的忙碌壮观景象?

徐福率大队人马,长号颦鼓,驾船远航。绕渤海湾踟蹰前行。不日路过箕子朝鲜、百济韩国。停航、锚泊数日。增补粮草、救死扶伤、留驻疲惫随员、聘任向导。高丽棒子思密达,此时应感激徐福当年的馈赠。先进的科技、百工、儒学文化,不是蛮荒劣民所能拥有的。中华文明史在东亚横行、风靡数千年,自有它的历史渊源。那时的高丽土蛮,结绳记事,尚在进化。如今抢注孔子屈原李白岳飞,说是韩国人。抢注公元前五百年阖闾灭楚,屈原投汨罗江。两岸乡民抛粽子、划龙舟,延续数千年的端午节,竟是韩国人的发明?寡民小国,井底之蛙。偷天换月,怎不令人愤懑,笑掉大牙?

徐福的大洋船队,穿越惊涛骇浪,数月后在日本的和歌山县新宫市登陆。旋即他带领麾下虎贲雄师,筹以谋略,施以兵法。怀柔、杀伐,软硬兼施。以强弩利刃打下一片天地。当地土族屡战屡败,降服,尊他为王。徐福,心满意足,盘桓当地,乐不思归。“止王不来”,就是其意。当年他忽悠秦皇,就是要远走高飞。十年谋划,傻子才想回去,回去就是死。秦灭六国,杀人如麻。前车之鉴,岂可不察。他料想不到的是,当年始皇帝别后不久,巡游至山东平原邑大病崩殂,死翘翘了。七月流火,溽暑酷热。鲍鱼裹尸,秘不发丧。后来胡亥弑兄杀弟,赵高指鹿为马。宫廷政变,天下大乱,皆是后话。天朝自此无人搭理他的死活。“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徐福挺拔了腰杆,这才真正活出了大丈夫的风采,活出了奇葩的人生。他带来先进的中原文化,优良的百工技艺,震慑了当地诸侯土王。更重要的是优质的人种、基因改良。从此,扶桑文化穿越了青铜时代,直接到了封建社会。日本朝野,后来恭恭敬敬地尊称徐福为“农耕之神”、“医药之神”、“纺织之神”,不是没有道理的。更有学者考证:徐福是日本首任天皇,尊崇不可谓不大。研究表明:徐福给日本带来的巨变和利慧是有划时代意义的。稻米的引进耕种,冶炼技术,造船航海,车马驭驾,火药使用,桑蚕纺织,医病疗伤,论语儒学,酿酒种茶造钱等等。当地土著,认为奇诡怪谲之事,未曾睹见之物,不可胜数。日本的文化结构,不久产生了质的飞跃。迅速从“绳纹时代”跨入“弥生时代”。那是当年不可逾越的鸿沟。尤其人种基因的改变,让黢黑矮小的土蛮杂种改良的彬彬有礼,有模有样。男的挺直,女的俊俏。真是奇功一件,流芳千年青史。这也与当年徐福带去的江浙一带女子飘逸俊美,齐鲁一带男子挺拔高大,燕赵一带多慷慨悲歌之士有关。冥冥之中,岂有定数?徐福,奇人奇事,誉满桑梓。至今日本和歌山县新宫市还保留了徐福的登陆旧址,保留了“徐福神社”、“徐福墓地”,以示纪念。

徐福的数十代后裔子孙,繁衍散居日本各地。每年上香祭扫,渐成规模。11月28日是祭祀徐福的神圣日子,阖家相约,烧香祭奠。仪式隆重,隐成节日。千百年不曾擅改。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华夏数千年的历史文明,彻底打动了日本大和民族。徐福东渡大约850多年后,公元630年,适逢大唐盛世。日本舒明天皇为改变扶桑列国的落后局面,下定决心,委派第一批“遣唐使”来华,求学问道。大唐的学问家、诗人晁衡、阿部仲麻吕,就是其一。至公元895年,历代天皇共派遣十九次“遣唐使”。前后蔓延数十代,总计260多年。这也是中日关系史上最为友好,最为出彩的一页华章。

“大和瀛洲自中华”。日本的历史,对徐福东渡的认同,历来非常盛行。许多日本人相信:自己的家族就是徐福东渡所带三千童男女的后裔。至少也是大批能工巧匠、船工侍从、军士杂役的后代。日本如今的科技、丝绸、稻耕、清酒、茶道、冶炼、造船、航运、医药等等领先世界,这都得益于华夏徐福的恩赐。回中国去,寻根问祖,遥拜先宗。三缕清香,一声长唤。寄托了海外游子数千年的问候,值得点赞。河北沧州盐山县,靠近黄骅市郊的“千童镇”,还有一座“千童祠”。它的地下遗址就是徐福当年拢集的“千童城”。四周出土墓葬,幼童骨骸层层叠累,成千上万。赵朴初当年亲临祭扫,并留诗云:

徐福乘槎竟不回, 三千弟子老蓬莱;
至今两岸留佳话, 花萼城村次第开。

徐福身下有七子,个个出类拔萃,裂土为王。他们开枝散叶繁衍后代,为日本社会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如今他们的姓氏,衍变成今天著名的“福字”望族,那是日本世袭的贵族家庭。例如:福冈、福岛、福山、福田、福佃、福海、福住。门阀隆烈,七大家族,个个底蕴深厚。徐福东渡所带的童男女、侍从、百工、军士等大都以秦姓为荣。后来演变为“羽字”家族。如:羽田、羽太、羽孜、羽蔚、羽钦等。还有好多随从、杂役,船工不知姓啥。在茫茫岁月里聚养生息,年复一年,渐渐泯于众人矣。

琅琊台,静卧在齐长城的入海处。浪花轻轻的拍打声里,它沉睡了两千五百多年,至今伸腰方醒。齐长城的文明发展史,滋生蕴藏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徐福东渡”,仅仅是其中之一。如今好多历史人物的音容笑貌,好多奇闻轶事。正等待人们去探索、去挖掘、去追忆。

作者简介:芦璟,(原名:卢璟)号:文波子。男,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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