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 冰心曾经说过。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记忆中含泪的微笑。然而，在我记忆里，却是父母那没休止的吵闹声与打骂声。
那时候，我的父亲是公务员、党员、县三八红旗手、单位里的二把手。在那个社会的农村来说，父亲算得上是个能人了。母亲则带着我们姐弟四人在家中务农。表现出色的父亲在单位里总有不少人讨好、巴结。因为孩子多，父亲回家经常会带大姐去单位住几天。有一位阿姨特别喜欢大姐，也经常搂着大姐睡觉。由于大姐每次回家母亲都会问东问西，在大姐语无伦次的话语中，她捕捉到阿姨对姐姐与父亲的特殊照顾，于是便起了疑心，从此吵架就成了父亲每次回家必要修课，而四个孩子则成了母亲的出气筒。
我们就是在这种胆战心惊的状态下度过了属于我们的童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最终，父母离婚了：母亲把父亲告上法庭，父亲所有的荣誉都被抹杀!还被判了三年的监禁。母亲则带着四个孩子 改嫁去了远方。
原本以为改嫁是我们幸福的到来。然而，事情并不是所想的那样。可想而知，孩子不亲，脾气不和导致了又一次的家庭悲剧。吵架、动手、打孩子缕见不鲜。有一天，十五岁的大姐又被打了，懂事的大姐气不过，选择了离家出走。母亲疯了一样地寻找，可恨的继父竟阻止母亲不让寻找，并扬言就是找到了也不让回来。那个年代的冬季特别冷，身无分文的大姐历时四天，最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从异乡回到姥姥家。得到消息的父亲赶紧赶去姥姥家，不多时，母亲也赶回来了。因为寒冷，姐的脚，手都烂了，袜子，手套都粘在了脚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父母的不幸最终却是让孩子在承受。时至今日我说起了还是止不住要泪流满面！
为此，父亲、姥姥、舅舅们帮母亲做了一个决定：带孩子们回家吧！不管咋样，孩子，父母都是亲生的，一切为了孩子。于是，历经七年的磨难，我们搬回了老家，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平静。
转眼，我们四个孩子大了，大姐结婚了，我们三个也参加了工作。然而，人生就是这样处处有磨难。大姐婚后有一女，在孩子五岁的时候，一天早上，突来的噩耗惊醒了梦中的我！大姐出事了。着急的家人迅速赶到大姐家里，冰凉的尸体躺在地上，姐夫还在医院里抢救。不谐世事的孩子问妈妈怎么啦，为什么躺在地上。爸爸呢？人生的不幸再一次打击了这个不幸的家庭。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何况我和弟弟还未成家。
那时，弟弟有了媳妇，我还在家，母亲就老想着把我赶紧嫁出去，就托人给我说了一门亲，虽心有不愿，但拗不过母亲，只好违心的草草完婚。谁知我的婚后生活也不尽人意，由于老公懦弱，婆媳矛盾层出不穷。再后来，公公出了车祸。
经过七天的调停，婆婆拿到了赔偿金，公公也下葬了。而我也在连日的奔波劳累与惊吓之下病倒了。
转眼二十一天过去了，上完“三七”坟的晚上，我躺在床上，心想这会该歇歇了。谁曾想，老天爷又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电话响了，是娘家人打来的，要我赶紧回家，家中出事了！来不及休息的我和老公急忙忙往家奔，路上我们还在猜测？难道农忙的时候，父母吵架？还是伤着了？提心吊胆的回到家门口。堂嫂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嫂子，你咋在这里？家里出什么事了？”我急切地问。“先进屋吧！”嫂子叹了口气。这时，听到母亲的哭声传出来，坏了！有什么大事！进屋，爸呢？出什么事情了？母亲哭诉：弟弟出车祸！弟媳，九岁的侄女一起回家过国庆节，（当时，弟弟两夫妻在城里打工，国庆节放假回家看看父母和孩子）同行的还有一个大连来打工的男同事。饭后因要带孩子去玩几天，劝同事坐客车回去，同事一定要一起返回。就这样一辆摩托车载着四个人往家赶。半路一辆长途半挂车从对面横过马路撞上了行驶的弟弟。当时的我赶紧问母亲：“人咋样？”“说是在医院抢救，具体不清楚。”听到人还活着，我一屁股坐下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等了一个多小时吧！表哥，舅舅，堂哥，大爷父亲都回来！完了！我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了。人若在抢救，亲人不可能都回来！父亲爬到炕上就是哭 ，母亲厮打着父亲，：“你把我的儿子弄哪去了，咋不回来！儿媳妇呢！孙女呢！”“人没了！没了！一个没剩，都没了！”我和小姐不得不一边强掩悲痛，一边照顾父母。第二天，亲戚朋友差不多都来了，没有人能接受这突发的惨状。姥姥姥爷年纪大了，舅舅他们不敢直说，把姥姥接到我父母家，活的岁数大了，人也精了。看到家里人那么多就猜到不好。知道弟弟没了疼的姥姥直打母亲：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祸害！，闺女没了，女婿没了，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让我咋活啊！(那时重男轻女，生了三个女孩，好不容易盼了一个男孩，弟弟在姥姥家也是宝贝。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的姥姥没看到弟媳妇和孩子就问，：“她们娘俩个呢？”看到姥姥伤心欲绝的样子谁都没敢说实话，骗说回娘家了。两天后下葬，去火葬那天母亲非要去看儿子、媳妇、孙女最后一面。为了不让母亲看到惨不忍睹的弟弟们，我硬撑着进去给他们穿上了上路的衣服(因我公公车祸伤的体无完肤，我受到惊吓，所以怕了，是真的怕了，）时隔二十一天，四个亲人离世，再强的人也顶不住啊！但现状逼我不得不坚强。火化完了，搀着母亲回到家，为他们下葬。揪心的痛谁又能代替。在后来的日子，劝说父母吃饭、睡觉。
总算是这一关挺过去了，父母也能吃点东西了。
生活还要继续，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往后的日子里，每逢弟弟家人的生日我都会回娘家(其实自从大姐走后我就一直在她们生日的这天回家）。
眨眼几年过去了，父母也都六十多岁了。自从弟弟走后，每年的农忙季节，我和小姐都要回家帮着收庄稼。这年的二月初一，母亲告诉我说我爸病了，乡医说是脾大，让我带父亲去镇医院检查，我决定去市里大医院。第二天是奶奶的十周年祭日，父亲要拜祭完了再去检查。二月初三，这是个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日子！在医院里挂号、抽血、彩超、胃镜、xt。做彩超的时候我就预感不好，看到一个个检查的人一会就出来了，唯独父亲就是不出来。我开始害怕，打电话给姐，你来吧！我咋觉得不好呢！姐说了我几句。等父亲出来后做胃镜，姐来了。一会医生把父亲送了出来，在医生撒手时候父亲差点摔倒。我们赶紧搀过父亲，扶他去休息。医生让我们去化验室送胃液。去的时候我就在哭，加上怕，走路的时候腿一直在打哆嗦。四天后的周五小姐去医院拿回来了父亲的检查报告。胃癌！晚期。姐这时也哭了。为了不让父亲知道是重症。我赶回家找到母亲和亲大爷，让大爷劝说父亲去市里住院治疗。姐则在医院办理好了住院。转过天来，堂哥到医院看望父亲，商量我再到青岛去给父亲看看。第二天我就准备好病例去了青岛。(农村孩子没去过大城市，一路上全靠打听）挂号，找专家。大城市里的医生就是素质高。专家说父亲确实是晚期胃癌，寿命就是按月数日子了，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做个磁共振检查一下。
悲伤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到老家的，第二天，我又带着父亲来到了青岛山大医院，但结果并没有出现奇迹。我怀着失望的心情带父亲回到了市医院，办了出院手续。因专家说不能再做手术，只能吃药维持让人少受罪就行。三个月后，父亲癌细泡扩散，加上药的副作用，饭都吃不下去了。没办法，我只好带父亲去了镇医院打了一个疗程的营养针。
转眼又到了收花生的季节。病入膏肓的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坚持与我们一起去地里干活。脾气暴躁的母亲因父亲拿不动就会开骂几句，我实在看不惯的时候就和母亲大吵一架。
这时候的父亲基本上已经不能进食，每次吃饭因为恶心都会端着点饭菜去院子里吃。眨眼到了中秋节。这天是姥爷的三年祭日，舅舅来看过父亲后，就接着母亲回去上坟了。我和小姐则陪着父亲说话。父亲叮嘱我不要再与母亲吵架。我只有默不作声。下午，本家七叔来家里，说起秋后种什么庄稼。父亲就说：要是我好了，留下几亩地来年种点西瓜，种两亩花生。我偷偷的掩面而泣，此时的父亲可曾知道自己将不久与人世？傍晚，父母催我们回自己婆家过中秋。姐离家远我不让她回去她不听，我想留家父亲不让。因为我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十五，小的八岁）好在我离家只有五六里路，路上不怎么耽误工夫。
凌晨四点多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是母亲打来的，让我赶快回家，父亲不行了！及急起床让老公骑摩托车送我回家，刚要走。却发现摩托车没油了，气愤不已的我狠狠地骂了老公几句，善良老公默默的忍了下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在马路上截了一个好心路人送我回了家。大爷（父亲的亲哥哥）已经早早来了，我来不及扛招呼便爬上炕，摇晃着父亲：“爸你怎么啦！不和妈收庄稼了？”父亲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我最后一眼，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等姐回到家已快七点，父亲再也不能睁眼看她了。下午三点左右，父亲咽下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
第二天殡葬，准备程序还算顺利。下午两点天有点阴，有人建议赶紧去殡了（老话说人死后下葬下雨极为不吉利）我们刚起灵出门，雨就开始了发威，来不急说话的时候倾盆毒雨直泻而下。送殡的队伍被打散了，只留下几十个人往坟地跑。大雨灌了坟墓，水溢了出来。是老天也为父亲哭泣了吗？父亲得有多么的不愿意离开人世呀！
这正是：
风雨一生多磨难
抽筋扒皮泪流干
酸甜苦辣皆尝遍
撒手人寰心不甘
拼搏一世手去空
徒留悲伤后人怜
文/孙丽
作者简介：孙丽，原名孙晓丽。山东省高密市金孚隆超市员工，热爱文学，诗歌。文章多在各网络平台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