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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儿飞

此后一切我都托付给了命运。

——奥维德

01

“欢喜、欢喜,簸箕里的玉米舀半碗,撒到鸡食盆里。”

“欢喜、欢喜,去看看羊圈里的俩老圪羝打架了没有?”

奶奶粗哑的嗓音,掺杂着慢性支气管炎风箱一样的喘息,不停地喊我。我倾斜着脖子围着她,在院子里转。

我不喂叫唤着找食吃的鸡,也不去看两只羊打架。奶奶是个身材矮胖的老妇人,我的身高刚刚够着她的腰间。我趔趔趄趄跟在她后头,解开粗布围裙上的带子活扣。

奶奶提着猪食桶,停住脚步说:“欢喜的小手真巧啊,系上个蝴蝶结吧。”我笨拙地挽好疙瘩,等着她扭头用粗糙的手,擦掉我不由自主流出来的鼻涕。我的鼻子周围红红的,火辣辣地发热。

爸爸走进院子里,公文包递给妈妈,抱起我扛在他肩膀上,我傻里傻气咯咯地笑。天蓝蓝的,一团团的白云,像老憨叔推在破旧的自行车上,那神奇机器里变出来的棉花糖。

嘴边的口水滴在爸爸的头发里,我摇着脑袋唤妈妈:“把堂屋门后的长竹竿拿来,让爸爸给我仡佬一朵天上的棉花糖。”

妈妈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洗洗手去灶间帮奶奶做晚饭。

时光飞逝。其乐融融的小院里,快乐日子在我上小学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老家学校的垃圾筐,放置在马路边。放学后,我倒完垃圾,和小朋友们比赛看谁跑的快。争强好胜的我,事事不甘人后,连倒垃圾都想得第一。

我蒙头发足狂奔之际,正是横祸飞来之时——迎面一辆风驰电挚的大货车将我撞倒在地,我很快失去了知觉。

学校的老师紧急通知家长,火速赶到出事现场的父母,把我送进了医院。

截肢!截肢!截肢方能保命。医生说。

父母含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字字千钧,字字剜心呐。

我站在奶奶身边,成了一个比她更矮的瘸子,我的童年没有了晴天。

灰濛濛的四角天空,一大群麻雀从头顶掠过,总有几百只吧,我猜想。麻雀落在屋后的杨树林里歇脚,沉闷的院子周围顿时热闹起来。春天里,西北墙角的山楂树开满了密密匝匝的小白花。奶奶拽着我的手,我闭上眼睛静静倾听这些飞鸟的鸣叫,思绪跟随鸟语翻山越岭看风景。

麻雀归巢,是我一天中最盼望的时刻。它们此起彼伏的吵嚷,包含着丰富的内容。父母安抚小雀儿疼爱的柔声,年轻伙伴们逗闷子讲笑话的声音,分享新鲜事和所见所闻的款款交谈,也有枝头互相打闹,飞翻占地抢座的嘈杂。麻雀飞翔的高度比不了老鹰,但是这群长翅膀的小生灵,平庸的日常是多么令人欣喜啊。

“咯咕——”体型较大的山雀,停在院子低矮的围墙上梳理羽毛,它从头至尾细心地打理。奶奶说:“山麻野雀尾巴长,取了媳妇忘了娘。欢喜呀,你长大了还会想着奶奶不?”

“等我学了本事,赚好多好多钱。我去城里买漂亮的房子,接你跟我住在一起。奶奶你说好不好?”

奶奶的鼻子一下子像伤风感冒,她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欢喜是老张家的香火呀,老天爷啊!”

“奶奶。城里远不远?我的一只脚没有了,走不了长路呀。让爸爸骑自行车驮着我进城里赚大钱吧?”

奶奶哭出了声,泪水一滴滴掉在我的脸上,我也哭了。两只喜鹊突然追逐着冲进院子,停留在山楂树枝杈上,嘲弄地“叽叽喳喳”冲我乱叫。我捡颗小石子砸它们。喜鹊屙下一小滩屎,展翅噗棱棱飞走了。

我的童年结束了。

02

一个残疾孩子的中学时代,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心理历程。

残疾带给肉体的影响刻骨铭心,带给心灵的伤痛,更是难以言说。

从家里出发,上学的路是那样沉重而漫长。我觉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背影十分可厌,奶奶和妈妈的目送,犹如芒刺在背。我的后脑勺像长着两只眼睛,永远能够感知到撩起围裙擦眼泪的奶奶,和日见苍老的妈妈,互相搀扶着慢慢转身的情景。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我瘦弱的身躯在薄雾弥漫的早晨移动。天地是如此广阔,我是这样的渺小。

空气清爽,万物渐渐从夜的睡梦中醒来,我垂着头踽踽而行。晨曦放射万道光线,在我敏感的心里,也只不过是伙同路人异样的眼神在鄙视我。背书包的同学,说说笑笑从身旁走过,我却没有勇气叫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与我结伴同行。学雷锋做好事的同学们,在作文中描述扶老大娘过马路,却不肯拉着同龄的我,一起走上学路。

是啊,假使是我,一个阳光健康又活泼的孩子,也不愿意和沉默寡言、极度多疑、学习成绩在班级排名中下等的残疾伙伴做朋友吧。

“欢喜,过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同年级的大个子吕英明叫我。他是班里的孩子王,一帮人围在他屁股后转,平时他连眼皮都不圪夹我一下。

我颠颠簸簸凑到他跟前,这坏小子藏在背后的手里捏着一只毛毛虫,突然丢进我的衣领里。我涨红了脸,憋足劲一头撞向他的肚子。他猝不及防,我用力过猛,两个人跌倒在地,滚做一团。

“发疯呀,蔫了吧唧的,劲道真够大……”他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准备扑过来打我。

妹妹雪儿正好路过操场,她捡起一根小木棍,双眼冒火,冲到吕英明和我之间:“还要不要脸,欺负自己的同学?”

吕英明被吓了一跳,倒退两步,在喝倒彩的起哄声中,叽叽歪歪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悻悻然带着他的马仔们离开了。

雪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但是我不愿让她与我相跟着上下学。身体残废了,男子汉的自尊心变得愈加强烈,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人欺负。

妈妈收谷子的时候,在庄稼地里逮住一只松鼠。爸爸星期天上山坡割了一捆荆条,揭掉枝条的嫩皮晒在院坝里。一根根细长柔韧的荆条,在爸爸手中变成了松鼠精致的小房子。

放学回家,我连书包都没有放下,就蹲在笼子前和松鼠玩耍。

“小灰,我的数学和英语又不及格,被老师批评拖班级后退。语文、地理差不多,但是排名还是在后头了。”

松鼠小灰,两只明亮的小眼睛望着我,似乎汪着一泡泪水。它的前爪捧着一颗核桃,怎么也咬不住,转来转去无法下口。

“我的学习成绩差,考不上一中、二中,就准备上卫校,我想学医当医生。”

小灰点点头,赞同我的选择。

县城的卫校离家几十里,奶奶和妈妈担心我住校不方便。开学的前一星期,她们替我收拾着衣物等件,悄悄抹着眼泪。爸爸说:“我们不能照顾孩子一辈子,总得让他慢慢独立生活,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我的背影走出了妈妈的视线。出门学艺,她是愿意的。残疾儿子孤苦伶仃走进陌生环境,她内心又有一丝不舍的痛。目送,成了再一次悲喜交集的分离。

我不能陪伴松鼠小灰,就让它恢复自由吧。我让妈妈把它放归田野。小灰白天跑出去逛荡,傍晚仍然回它的小房子安眠。

两年卫校生活,我孑然一身,仍然融入不了班集体的生活。

初冬一个星期天的黄昏,我从县城返回家里。一进院子,小灰正从门外跳进来。它在我的脚边亲热地蹭来蹭去,它的腮向两侧横出来,我摸摸它的脸颊,里面衔着大概五六颗圆滚滚的橡子。人工喂养的松鼠尽管并不缺食物,天性使然,它本能地储藏过冬的粮食。

葱油饼的酥香,混合着干萝卜豆角的米羹饭味儿,弥漫在我的小院。昼短夜长的冬季,太阳已然落山。远的山,近的房屋、树木,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影影绰绰。妈妈早早打开我的小屋的灯,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撒一院光晕。

奶奶、爸爸、妈妈和妹妹雪儿,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家,我的幸福源泉,温暖的庇护所。

03

卫校相当于中专学历,毕业以后,我回到乡镇医院上班,从事放射专业。名为参加了工作,实际一分钱报酬都没有。我每天七点起床,洗漱完毕,匆忙早餐后,赶到医院,跟着我的老师学习放射影像学,晚上七点下班。

蹉跎岁月,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欢喜,你也到结婚的年龄了,该交个女朋友了。”妈妈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说老实话,我心里很自卑。长的难看,身体还有缺陷,不善言辞,性格不开朗。谁会嫁给我啊?

我阴郁地说:“谈恋爱结婚?我不抱任何希望了。我这样子,哪有撞邪的会喜欢我?”

妈妈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身体不好,可是咱们的欢喜心地善良啊。”

我的奶奶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灰白的头发已全然变白,牙齿掉落的只剩几颗。爸爸几次要带着她去镶牙,都被奶奶拒绝了:“唉!攒点钱吧,我的欢喜要娶媳妇,不能让他打光棍啊。”

房后树林地,“布谷”“布谷”的叫声催促农人耕田下种。杏花春雨,柳烟如云。在这个万物欣然,生命萌动怀春的季节,薇秀姨姨陪着一位漂亮温柔的姑娘进了家门,这是爸爸托薇秀姨姨给我介绍的对象王晓毓。

老天没有抛弃我,把一位天使送到了我的身边。

晓毓那句经典的情话,让我感动落泪。她说:“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别人听起来可能是陈词滥调,但从年轻姑娘的口唇吐出,竟然有花儿的芳香直抵人心。晓毓的爱,使冰封的情感一点点融化,我目眩神迷。青春的冲动让我忘记了自己残疾的躯体,我的心像轻捷的鸟儿飞向远方。人生似乎又有了各种可能。

恋爱的感受真是奇妙,我的生活变得明亮而缤纷。婚后的我们,恩爱有加。儿子犇犇的出生,更是给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增添了无尽的天伦之乐。

幸福总是非常短暂,命运的考验招呼都不打,序幕拉开,悲剧上演。

有一天早晨,我突然出现头痛,头晕,胃肠轻微恶心,不想吃饭。难受的症状持续了数天,吃什么药都难以缓解。最后父亲和妻子晓毓,陪着我去县城找到我当医生的舅舅。

一生行医的舅舅,在本地医名遐迩。询问过病史后,他建议我做颅脑核磁共振。这一检查简直是晴天霹雳:我得了占位性脑垂体瘤,前段时间的一系列症状,都是由于瘤体压迫脑组织造成的。舅舅说必须上北京专科医院做开颅手术,摘除脑瘤。

我当时傻了,感觉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良久,父亲艰难地说:“救人要紧,咱们上北京吧。”

父亲和妻子,带着我上了北京,在三博脑垂体瘤医院给我做了进一步检查。医院确诊为脑垂体瘤,需要马上手术。尽早解除脑组织压迫,预后良好。拖延治疗,后果可能很严重。

高达十几万元的治疗费用,对于我们这样不宽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我睡在小旅馆的床上,默默流着眼泪,看见父亲愁苦的脸,真是万箭穿心呐。

父亲坐火车回到家乡筹钱,东挪西借,终于凑足了医疗费,匆匆返京。几天时间,他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不堪。我尚有泪水谢父恩,哭的一塌糊涂。千万句“对不起,我拖累了你们……”在嘴边回转,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即使说出来,徒然增加家人揪心的痛楚。不说也罢。

医生说,手术摘除了瘤体,并不能根除顽疾,恢复一段时间,后续必须做伽马刀治疗,否则会诱发癫痫病。

从北京回来后,我每天吃着医生给带回来的药,缓解头痛症状。头痛暂时缓解了,我开始正常上班,用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

日子在病痛、就医、服药、上班,种种琐事的熬煎中过去了。手术后的第三年夏天,父亲、妻子和我,坐着进京的火车,踏上了复查就医的路。

命运总是残酷地给人一次又一次打击。三博医院的大夫看完检查结果说:“瘤长大了。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是建议你们做伽马刀手术。”

伽马刀,其实不是个刀。它是立体定向的放射系统,用来放疗颅内及其它器官肿瘤的专用设备。但是医生又说,伽马刀手术近期和远期的副作用,会导致局部脑组织水肿和病灶部位损伤,出现癫痫发作等术后症状。而不做伽马刀治疗,肿瘤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艰难的选择题,摆在我和家人面前。做与不做,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父亲采纳了医生的建议。他说:“欢喜,你不要怕,放宽心配合治疗。衣服蔽体足以,饭菜咱吃饱就行。只要能控制住肿瘤不再往大长,你的病能慢慢好起来,花多少钱有爸爸扛着。”

一阵阵抽痛的心,早已被浸泡在苦涩的眼泪里。父亲瘦弱的身躯,皱纹纵横的脸,让我的胸腔憋闷,无法呼吸。

长长的站台,最熟悉不过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人,谁有我的旅途这般凄楚?汽笛声声,仿佛向不公的老天发出的呐喊,尝试着努力刺破午夜黑暗的苍穹。黎明,是否能走进一个屡遭不幸的年轻人的心房?

火车,载着我百病缠身的肉体,伽马刀颅脑术后的种种不适,对未知的希冀和恐惧,对家人切肤的歉意,回到了家乡。

三年,好像是我逃脱不掉的宿命。每隔三年的节点,我的身体就要有可怕的病变发生。

某天晚饭后,我突然胸闷气促,心前区疼痛。心率快得像一匹马在里面狂奔。我患上了心肌梗塞。

我瞪着眼睛喘不上气,死神狰狞的面孔在我的头顶盘旋。命运扼住了我的咽喉,挣扎已经没有意义,诅咒也是徒劳。如果注定逃不出魔鬼的手掌,无助的双眼凝视深渊,脆弱的生命,年复一年徘徊在生死边缘,又有什么价值呢?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爱。于我而言,父爱,是拯救我的生命的爱。它像黑夜尽头的一盏灯,在狂风暴雨中照亮,指引着我跌跌撞撞前行;它不计代价,不求回馈,只为了拉紧儿子的手,泅渡向遥远的彼岸,远离企图吞噬生命的所有的苦难。

长治和平医院、心脏搭桥、十几万手术费用、筹钱、救命……这些令人崩溃的关键词,又一次成为家人的梦魇。

父亲说:“欢喜,你是个男人,必须学会坚强。我和你妈妈、晓毓都在你跟前,你儿子犇犇也在看着你呢。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手术终于做完了,我的亲人们一日三餐只能喝粥,连一顿好饭都没得吃。

人们常常说“仁慈的上帝。”认为造物主爱无疆,善无尽。我觉得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上帝也有脾气和好恶,并且会疲劳打瞌睡。他老人家心情不好和状态欠佳的时刻,创造的作品,难免布满瑕疵和致命的缺陷。比如说:有的人天生就是来遭罪受的。

04

从长治和平医院回来后,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父亲帮助我们,在家里开办了一个小药店。虽然发不了财,但可以应付家庭的日常开支,还能略有积蓄。我要努力赚钱,还账养家。

矿物质在地球深处高温高压的作用下,经过时间和烈焰的锻造,形成了稀有的钻石。而长期高压的环境,却会将一个人的生活热情,消蚀殆尽。人,毕竟不是冰冷的石头。

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头的妻子离我而去了。

唉!我不怪她。人活在世界上,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谁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

晓毓走后,我意志消沉,忘记了医生的嘱咐,在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上借酒消愁,酩酊大醉,其恶果是直接诱发癫痫发作。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此后,癫痫发作频繁,放纵自我埋下的祸根,让降临身体的第三种疾患,时常光顾我的生活。

冬天的一天,药店一个病人也没有。我独自坐在取暖炉前烤火,癫痫毫无征兆地突然发作,我栽倒在火炉旁边失去知觉。苏醒后,右手小指和无名指被烧的碳化了。其状之惨,惨不忍睹。 可怜的父亲,带着我到晋城矿务局医院,把手指的残端,做了截指手术。

为了控制频繁发作的癫痫病,父亲又带着我到北京人民医院求医。医生说:这种癫痫不能动手术,只能服药。

治疗癫痫的药物,本身就有导致抑郁的副作用?还是我的承受力已经接近极限?每晚的梦中,我站在悬崖边,被风卷起、被恶狼追赶、被暴怒的野牛裹挟……跌落断崖。梦醒后一身冷汗,为自己的境遇战战兢兢。我患上了抑郁症,这一生算完了。我像一具行尸走肉,白天情绪低落,家门都懒得出去。

儿子放学回来也不理我。我和他说话,他眼神冷淡地看着我,一声不吭地直接跑上楼写作业。

犯病的时候,我就会头晕头蒙,失去记忆。

“欢喜!欢喜!”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

等等,上帝的惩罚还没有完呢。就在前几个月,我得了胆囊炎合并胆结石,翻江倒海地腹痛。跑了几家医院,医生说我有心肌梗塞病史,不敢给我做手术。最后遇到个菩萨心肠的医生,接诊让我住院,做了胆囊切除手术。

家散了,药店关门大吉,羸弱无用、随时准备大罢工的身体,重度抑郁……我还敢奢求什么呢?

“Tobe ornottobethatisaquestion”!(活着或者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浓重的夜,拉开它的帷幕,遮盖着不多的几颗星星眨眼的天空。秋深了,夜凉了,露水下来了。萤火虫打着灯笼,在墨蓝的暮色中,闪烁寻觅。它们是在寻找一个涅槃的生命?一个重生的希望吗?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个人呢?

谁家的电视里在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不怕天黑怕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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