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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片简史:绝望的尽头是死亡 - 《日落黄沙》

日暮回廊
《日落黄沙》就是长久压抑着的愤怒的迸发,由于它血腥杀戳变成了一首荡气回肠的宗教歌曲,电影审查局那帮人被吓坏了,像躲避瘟疫那样甩进了X级,最后华纳制片厂强行剪掉20分钟,才勉强以R级过关。

后来直到1994年,导演剪辑版上映,依然逃不了NC-17的命运。这怪不了谁,佩金法自找的,他在拍片前就制定了一个目标——要把子弹射入观众的眼睛。

据说刚开始拍摄时,特效师怎么也调不出能令导演满意的射击效果,工作组都在抱怨:“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没见有什么差错。”

佩金法本来脾气就很臭,当场怒不可遏,夺过一只左轮枪,朝着墙壁开火,直到子弹射光,他指着弹孔咆哮:“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整个拍摄共计消耗90000颗空包弹,光最后那场对决戏,就发射了10000颗,工作人员称之为“血腥回廊战”,有意思的是,作为影片的故事背景,1914年真实的墨西哥革命也就报销了8000颗弹药。

《日落黄沙》在故事剧情上摆脱了约翰·福特的英雄史诗模式,善与恶的界限被空前模糊,最开始是一伙匪徒打劫银行,抢来大包小包打开后却发现是一堆废铁,这帮狗崽子扔下几句狠话却不妨碍他们继续大声说荤笑话,从这刻起,恶棍被賦予人性,正如佩金法说所:“我知道这很邪恶,我知道这是性别歧视,但是天啊,我爱他们,我以前也是不法份子,我太理解他们的生活了。”

日落黄沙 The Wild Bunch

作为这帮亡命之徒的带头人,派克既可以拔枪击毙脸部中弹、意识紊乱的同伴,也可以喝止帮派内部对老幼病弱者的欺诈,作为观众,常规的道德判断变得虚妄无力。

紧紧跟在这伙人后边的是骑兵队,除了队长桑顿,其余人全是废物,面对强大的匪徒,他们反倒像是被暴露在荒野里的羊羔,要不就军火被抢,要不就被炸落湍流,狼狈得难以名状,难怪桑顿会说:“如果有选择,我愿意和对手搭伙。”

此时,他已经由捕猎者转变成崇拜者,明显已经无法完成缉凶任务只能目睹派克一伙与墨西哥军阀交易,眼见后者撕破条约、干掉派克的弟兄,而后派克率诸弟兄与军阀火拼,明知死路一条,但求杀得痛快。

当桑顿赶到尸横遍野的废墟地时,一切继又回复平静,他独坐在落日里的断墙下,放声大笑,用影评人罗杰·艾伯特的话说,这是世界上最具挫败感的笑,是小人物洞察人生幻象破灭后绝望的笑,笑过之后是茫然而不知所措,一如北京那条空荡荡的街巷。

多年后,有部名叫《老年无所依》的西部片在结尾时这样说:“在梦中,父亲还很年轻,我们好像回到了古代,并排骑马,连夜翻山,天下着雪,冷得刺骨,但我们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前行。

我看见他胸前挂着步枪和小号泛起月亮的微光。我看见他在远处无尽的寒夜中升起柴火,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赶到,他始终会守在那里等候。然后,梦醒了。”梦醒后是何等相似的疲惫的悲伤。

文/周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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