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原创 星河 昔年种柳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不推荐阅读卡夫卡的《城堡》。这并不是一篇推荐，而是不推荐。不推荐阅读《城堡》的原因有很多，大致说来有两个。
《城堡》的情节非常不吸引人。在阅读过程中，我在心里无数次地质疑，这是否能算得上是一部小说。如果按照纯粹的文学标准，它当然要算一部小说——一部堪称经典的小说，但它实在是太无聊了。这也许是表现主义文学的最大弊端。《城堡》自始至终都在诉说，没完没了地诉说，同一个人的话语之间充满矛盾与分裂，然而最后却能实现和谐统一，得出一个看似无比正确实则毫无作用的结论，讲述者会为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感到发自内心的骄傲。荒诞，《城堡》最显著的特点便是超脱现实的荒诞，可是这种荒诞在逻辑上可以自圆其说，逻辑上的天衣无缝使读者感到愈加荒诞，最后进入死胡同。
正如这篇文章封面图所表现的那样，全书以及书中那个K终其一生都没有进入的城堡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这种压抑会使读者心烦意乱，甚至感到呼吸困难。整部书的色调则由黑白灰三色包办，黑是黑暗无光的漫长暗夜，白是寂寥无声的茫茫雪地，灰是从未出过太阳的天空。无穷无尽的官方程序，无穷无尽的询问调查，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所有人都被淹没在权力、关系、利害以及毫无意义的琐事之中，虚度一生。这些虚度一生的人却拼命地向别人诉说自己无用的努力、微小的进展与自以为的人生意义。寂静无声的压抑与喋喋不休的压抑，哪个更甚？当这两者交替向我袭来时，我有一种自杀的冲动，所以我很佩服K，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许久，但最终等待他的也不过是死亡而已。
卡夫卡被称为“作家中的作家”，阅读《城堡》，我对此深信不疑。它将文字看作是被自己驱使的奴隶，始终如一地追求技法的纯熟运用，他对技法的追求显然超过讲述故事本身。《城堡》是合格的文学，它具有卓越的表现力，其张力令人感到呼吸困难，但它绝对不是个的合格故事。如果以《阿城精选集》中一个个耐人寻味的故事作为评判的标准，《城堡》充其量只能算记录，记录下卡夫卡荒诞不经的、逻辑严密的、无穷无尽的讲述。
就像《城堡》中拼尽全力，赔上性命没能进入城堡的K一样，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我们被冰冷的海水包围，没人能逃脱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强加给我们的孤立与绝望。
荐书第四十一期，弗朗茨·卡夫卡《城堡》。我不知道悲观与乐观哪个更好，但我知道每个人心底都有极冷的孤寂。
推荐版本：译林出版社李文俊 / 米尚志译本《变形记 城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