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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之梦(散文)​

刘鸿儒

到大连快两年了,去年要回去扫墓的,疫情重。今年平稳了,要回家了,妻说:“回去啥事?还不是惦记那些书!”她伴我五十年,是我肚里的“虫子”!

是的,我常常梦到留在老屋里的书,它们抱怨我吗?搬家实在带不走。老鼠咬了吗?潮了吗?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梦的实质是欲望的满足。庄子向往自由,便做梦变成蝴蝶翩翩飞翔;光棍想结婚,便做梦娶媳妇;我梦书亦此理也。

由于家庭影响,我童年就读书了。小说是培养人类阅读习惯的初级读本,苏联小说《普通一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暴风骤雨》(周立波)等等,似懂非懂地翻阅着。父母不让我看这些“闲书”,后来我的作文成绩上升,便不管了。书,使我做起了五彩缤纷的梦:上大学,当作家!中学时学校办了个《红专半月刊》,我是特约通讯员,至今我还保存着那红色的油印小证,她是我梦中第一朵美丽的小花……

现在我坐在公园的椅上看孩子们欢笑着抓逐五彩缤纷的气泡,多像我当年追梦?我的梦被饥饿无情地粉碎了!被迫流浪东北。我背包里一半是山芋干,一半是书,没有书,也饿。

现在常有人问“你为啥老写挨饿?”,莫言说:“饥饿是童年的烙印。”引起我强烈的共鸣,写作与经历密切相关,您让我写外国生活,写不了!

祸福相依,挨饿也有好处,它使我阅读了生活这部大书,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不错。在这部无字书里我学到了有字书上没有的知识。

我的初恋也是从书开始的。我向女知青借书,后来共同讨论书,慢慢发展到在小路上谈《红岩》的人物塑造,苏联小说《叶尔绍夫兄弟》的爱情描写……

每到一地,我都会有图书馆朋友。黑龙江畔小城,一位图书馆员,仅因我一篇报上小文,便结交,甚至允许我到藏书室内翻阅。我想,假如让我到图书馆工作,管我食宿,不开工资都行。但不行,孩子老婆咋办?

偏远的北大荒农场,一介农工之家,没有像样的家具,却有个大书橱,里面装满了我的梦。梦是现实的前奏曲,我实现了文学梦,孩子们替我实现了大学梦,有梦才有现实。

终于回到老屋了,望着书架上的老朋友,这些忠实的留守者!它们仿佛在向我倾诉:袁枚:“书味在胸中,甘与饮陈酒。”列宁谆谆教导:“书籍是巨大的力量。”苏东坡摸摸肚子:“腹有诗书气自华。”高尔基高呼:“我扑在书籍上,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我把他们接回新家中,摆放在书架上,我们又可朝夕相处了,夜晚睡的踏实,做着书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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