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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斯《生生长流》(1)对大地的体恤

熟悉的朋友也都知道,这片子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剧情的。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 (1987)

这是在伊朗大地震之后,阿巴斯开着车带着儿子去寻找曾经参加过《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小男孩的家乡,路上堵车严重,阿巴斯绕道而行,一路上导演甚至拿出电影海报问百姓,你们认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大部分的乡亲都认识这小男孩,但都说不出他到底在哪里

生死未卜,导演还是在表现生那些在废墟中劳作的人,那透过残垣断壁的青草,那些弯腰的老妇,那些背着煤气罐的老人,还有在浇花的少妇,不忘擦下皮鞋的新郎,还有那在泉水边洗涮盆子的少女…

他们都有好多亲人逝去了,但是你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然而,这也绝不是什么麻木。

导演就是如此表现他们的生,而死这个词只是从他们的口中讲出来,甚至有一点点故意的轻描淡写。

导演在寻找,导演的视角,就是摄影机的视角,没有俯仰,只有平视,而在导演的儿子的眼中,一切又充满了好奇。

没有人教他(至少在电影中)应该如何面对死亡,应该如何去劝慰别人的伤痛,但是这孩子似乎说的非常之得体,此种得体不是造词造句,而是一种生命态度的得体。

就像山泉之涌出,也像山石之滚落,道路之断裂。

不是说导演没有表现悲痛,而是他在控制悲痛,他的灾区之行本身就是去寻找生命的,他在牵挂那个小演员的生命。

只是在这纪录片一样的“剧情”中,与其说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关于生的信息,还不如说我们看到了他们的生命态度。

也有非常偶然的,在5月21日的夜晚的央视一套中我看到了一位灾区的中年人他丧母、妻和儿子,但是他还是回了一趟家,挑着腊肉和两瓶啤酒,路上还有一位老人,他也一定要回家去看看一他们仍然在冒着生命的危险亲人不在了,但是他们依然割舍不了自己的家园。

橄榄树下的情人

在一还没有完全倒坍的房子前(这好像是《橄榄树下的情人》的拍摄点,那楼梯就是男主人一遍遍走下未的地方),导演遇到一小伙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他说他的亲人中间大约有60-65位已经遇难了,但是在地震后的第二天,他和新娘就举行了婚礼,因为他说不知道何时会死,也许是下次地震,所以要好好享受生活。

本来,他们原定是在地震日的四五天后结婚的,可是地震发生了在第二天,小伙子就把新娘给接了过来,而婚礼的大餐就仅仅是几个番茄……

正说这话时,楼上新娘浇花的水洒到了导演身上,导演后来上楼去找自己的儿子,这时,才看到了那些娇艳之花。

这是我最为感动之处,正像平时我进入一些老得有点破败的小区,那些居民的窗口总有几盆花草,这些花草可能远不如人家别墅花园里的花草那么有规模,然而,我总是被这少数的花草所吸引,其中有一点点怕花盆掉下来的担心,但是更多的是为片生命的灿烂而欣喜。

而这些养花草的人,往往都是老人,儿子一路上都在跟父亲谈足球,谈地震发生那天他们在德黑兰看世界杯,是巴西和苏格兰的比赛(真是要命,我都能回忆得起那场比赛的比分),儿子一路的唠叨,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除了能找到那小演员之外,其实他还牵挂着世界杯,因为比赛还没有结束,可是一路下去,儿子很是失望的,因为他也知道比赛很有可能是看不成了。

到一村庄,儿子看到有人在竖电视天线,便欣喜不已,就向父亲请假他要留在村里,让父亲一个人去寻找那小演员。

父亲答应了,这才是真正的知子莫如父啊。父亲开车上坡碰到了在竖电视天线的年轻人,这里有一段精彩的对话——

导演问,你还有心情看电视吗?
年轻人说,我的亲朋好友都死了,我很伤心,可是活的人总要活下去啊! 世界杯四年一次,地震四十年一次……

年纪大的在想着上帝的问题,比如说上帝为什么偏偏在祝福自己,他们有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所以,他们会强调老之前不懂得年轻,死亡之前也不懂得感谢生活,只要去过一次坟墓,或者从坟墓里爬了出来的,他们才会真理理解生命的含义。

我们平常也说每去一次殡仪馆,都会想通一点,但是很快的,滚滚红尘就把我们给淹没了。

所以可怕的也许不只是地震,而是到处都在的滚滚红尘。

生生长流 زندگی و دیگر هیچ (1992)
导演: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编剧: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主演: 法尔哈德·赫拉德曼德 / 布巴·巴尤尔· / 奥西纳·法赫
类型: 剧情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伊朗
语言: 波斯语
上映日期: 1992-02-01(伊朗)
片长: 95分钟 / 102分钟(阿根廷) / 108分钟(加拿大) / 91分钟(台湾)
又名: 春风吹又生(港) / 生活在继续 / Zendegi va digar hich / And Life Goes on… / Life, and Nothing More…

所属电影专题:

阿巴斯《生生长流》:对苍生和大地的一种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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