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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电影简史:渐渐与匆匆

两种人生的角力
在野性西部,人往往听天由命,而上苍则热衷酿造两种命运。杰西·詹姆斯在干完劫持火车以票后,有人说他是美国的侠盗罗宾汉,有人说他是草莽匪寇,反正是名满江湖了。

然而,在加州,这样的亡命徒并不鲜见,《不可饶恕》里那个老牛仔年轻时也是炮眼枪子儿里过光景,结局却不过是乡野猪倌。

不可饶恕 Unforgiven

时间容易选择性忘记那些渐渐苍老的面孔,却对匆匆闪逝的容貌格外挂惦。

或许真如达摩佛陀所言:

肉身是成为传奇的最后障。

《巨人传》用200分钟展示了渐渐与匆匆的凛然对峙。

比克·本尼迪克特(洛克·哈德森饰)是德……

……当安慰,更何况他们大族并没有沦入分崩离析的田地,相反,顽固的老头子渐渐开明,承认属于他们的巨人时代终究还是过去了,当知道儿子讨了个墨西哥女子当老婆时,只是略微惊愕,也就一笑而过

行路匆匆那位是暴发户杰特(詹姆斯·迪恩饰),打自家一亩二分地里的石油喷薄入云霄那刻起,他的人生截然两断。

事过多年,回忆里那天下午的阳光依然很灿烂:来不及抹去身体上的斑斑油迹,杰特驾着破烂大卡冲入本尼迪克特的绿茵后花园,调戏莱斯利,拳殴老比克,从此后这两个很黄很暴力的动作将终生伴随他,挥霍富贵,疯癫余生,与比克一样,他也寄托酒精,然而老头子终究还是缓了过来,但他却只能一路迷醉。

福兮,祸之所依,他脆弱的命盘承受不了运途断裂的折腾。或者说,任何人都吃不消这记老拳,同样是西部,同样是石油,[血色将至同样在那个烈焰灼月的夜晚将灵魂祭献给了魔鬼,从此纵橫捭阖,从此罪无可恕。

一座小镇的生与死
若要探寻岁月里更加遥远的德克萨斯,从1820年第一个拓荒者踏上这片红土,此地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无数牛仔就这样朝不虑夕地匆匆过活。当地曰报记载,这些牛仔“不学无术更不用说远大志向。成天嚼烟草饮烈酒度日。无论走到哪儿,腰间常配左轮,杀人前犹豫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每天早上到市集溜达一圈,无数枪战就在近旁开火,当地人称之为“促进血液循环”,还有朝自己大腿开枪的疯汉,还有纵饮嚎啕的醉徒,他们狂欢,他们杀人,他们痛哭,谁都不知道,第二天谁又称王称霸,谁又尸横街头。生命被扳成一轮24小时的豪赌,由不得他们渐渐过活。于是,比利小子、野牛比尔们绽放时,死后被时间铭记。

比利小子 Pat Garrett & Billy the Kid

到1879年,也就是《巨人传》里本尼迪克特家族最早定居的时候,德州第一座真正的法制乡镇艾比利尼落成,齐膝野草被砂石小径覆盖,存活下来的牛仔用手头几个小钱盖建木屋,随使在门口挂块牌子就是酒吧妓院,他们的孩子或去套牛,或去賭博,或去参军,总算有个家可以惦记。

白日,小镇里所有什物仿佛都在安睡,即使生意最红火的沙龙,也只依稀可见零落闲人,墙上那面落地镜子尤其显得四壁空荡。而一旦入夜,整条街巷立马活了,觥筹交错间时常可见怒拳乱飞,但两杯威士忌下喉,继又和好如初。再没有十步一岗的绞刑架,亦不见生死相搏的决斗,尽管青绿的木板房渐渐转为黑黄,吧台的壁橱渐渐落上灰尘,但他们已经厌倦了光鲜却喧器的双管来复枪,宁愿静默着托体同山阿

一个传奇的定格

詹姆斯·迪恩刚拍完《巨人传》,就匆忙死在半路上。

电影《巨人传》壁纸

小说原著作者埃德娜·费伯在探班时,曾被迪恩的表演震惊:“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像杰特的演员。”如果要说两者有什么共同处,就是他们骨子里孤注一掷的毁灭气质。迪恩在拍片时,与导演乔治·史蒂文斯闹得很不愉快,前者喜欢场景一遍过,痛快利落,后者偏要来回捣腾二十几遍,凡事精打细算慢慢来(导致后期剪片花了年时间),为了抬杠,迪恩干脆每次表演都一成不变,惹得史蒂文斯捶桌子砸椅子,却无计可施。

直到最后,他把自己关进剪辑室,才发现詹姆斯呈现在银幕上的一屏息一蹙眉都是如此浑然天成,而此时,天才已经决绝地抛弃了世人。

得闻死讯,伊丽莎白·泰勒痛哭半月,然而渐渐地,她经历了大大小小八次离异,渐渐地价值五万美元的珠宝尺能让她保持四天好心情,渐渐地,传说中那颗69克拉定情钻石以300万美元的成交价拍卖出手,渐渐地,她只在电视圈或主持界稍露眉眼。最后依傍在身边的是僵硬的轮椅和神情冷漠的两尊小金人。很想知道,若不是借助“渐渐”的力量,当一个妙曼少女突然看到自己老去后的容颜,究竟需要多少勇气才能继续活下去

文/浦

补充:拍完石油井喷那场戏,迆恩拖着一身邀遢对泰勒说:“妤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不然以后龀没杋会了。”想不到竟一语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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