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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荒原狼》

读《荒原狼

作者|思

《荒原狼》讲述一个痛苦游历在社会边缘的人的故事,是孤独及其救赎的故事。主人公哈勒尔是一个深受“高雅文化”熏陶,从而在普遍庸俗的现代世界中格格不入的人,世界的腐坏让他想要以殉道者的方式抛掷自己的生命,同时他又对常人生活的秩序与欢愉心存留恋。然而,一系列的机缘让他体验了一种为之前的他所不齿的“朝生暮死”的生活,并最终将他带入一个魔幻的剧场,让他认识到,幽默以及穿透庸俗窥见永恒的能力才是在现代生活所需要的。全书透出一种冷峻而崇高的气息,对于通俗文化的冲击、两次世界大战间人的心态等均有涉及,篇幅不长而意涵极为丰富。

主人公哈勒尔年近50岁,没有职业,以读书写书为生,以思想见长,自视清高,认为世界背后的秘密已被他洞见和掌握,但某方面说,他却又是生活的侏儒。他不屑与庸众为伍、和流行的价值观合污,却又像一只城市丛林的荒原狼倍感孤独,焦虑重重,甚至随时准备以剃须刀了结一生。他感觉人间寻常的温暖场景怎么用力也无法进入,像永远悬挂在黑色天幕遥望蓝色地球的一粒星,泛着彻寒的虚弱的微光。

其实他隐隐预感一步步跨进死亡门槛的直觉是对的,他的症结是,把人类精神活动赖以存在的土壤——鲜活的生活抛开了,这是他需要识知的世界的另一半,这方面他是一个孩子,一个白痴,一个急待进取的学徒,纵然生活有许多轻浮虚假和庸俗不堪,他需要“入世”而非撇清关系。

后来,在魔剧院里,经魔法师帕勃罗、音乐家莫扎特、文学家歌德的点拨下开窍了。

莫扎特乐音的神圣象征我们在苦难世俗向往抵达的彼岸,是我们精神食粮不可或缺的动力,是我们美妙、极乐又痛苦的一跃的召唤,黑塞在此肯定了所有严肃引领人精神上升的艺术,就是说,荒原狼哈勒尔的追求并没有错。

魔法师帕勃罗变幻出主人公的知音赫尔米娜,她是他的镜像,男女同体,映照他所有内心独白、诸多荒原狼形象的自我争辩;变幻出美丽明艳的舞女玛丽娜,让他经受人间的感官极乐;让他穿过一扇扇嬉乐、纵欢和无厘头杀生的戏剧场景的之门,这些象征在人间必经的诱惑和修炼。

我想谈谈黑塞书中的女性。黑塞的书里常常出现一个擅长情欲天赋的女子,她们代表母性、情人、妻子,同时是罂粟、莲花、毒蛇,集放荡的色情和灼热的诱惑于一身,是压抑的人类欲望本质的展开,她们精通引领男人达到极乐终极境界,你不得不承认它,与它握手言和,所有偏见在此终结,哲思在此终结,或者说在此向新的阶梯上升。

悉达多》里有名妓,引导悉达多从贪恋尘世浮华和声色,到纵欲后的回归。《荒原狼》里有舞女,与荒原狼同眠,教会他爱的艺术,使荒原狼释放被压抑的本性。在《纳齐斯与戈德蒙》里,姗姗而来象征母性温柔贪婪又不无毒性的莉泽—— 一个吉卜赛女郎,来与戈德蒙神交。她们是黑塞故事派来的使者,带来拯救,代表希望,代表过程,来使男人认识自己和另一半——那个亚当的肋骨还未分离的前夜,与夏娃同体的自然原始混沌,在黑塞眼里,它代表整全。

作为荣格之友,黑塞深受其学说影响。我们知道,荣格的“阿尼玛”原型是男性心目中的集体女性形象。阿尼玛如云彩变化无定,优雅、邪恶、妖魔都是她的化身。她擅长捉弄也擅长勾引,唤起男人幸福和不幸的幻觉,唤起我们的忧伤和爱的狂喜。阿尼玛在一个男人身上也持续存在,是远古遗传沉潜在男人身上的印痕。这一观点在《荒原狼》和本书里都有所体现。男人们爱她亲近她拥抱她,无意识中进行着自我体识。

我想,黑塞当然不是鼓吹一个男人自身足可完善,相反,我更相信,他可能认为男女尚需认知自身的天然缺陷,因此他们之间需要协助、合作,共创幸福美丽家园。

最后魔法师指出,荒原狼错了,他犯了情杀罪,动了真情,把荒原狼爱慕的赫尔米娜和她的情人帕勃罗的影像给杀了,他把现实带入舞台,在一袭幕布上溅上了现实的污点。

荒原狼混淆了现实与戏剧,他在俗世的表情错了,人生哭吧哭吧不是罪,但终究笑吧,人生更当大笑,人间,应当是一场绞刑架下学习的幽默。由此,我想到的是加缪们积极的存在主义哲学。

意味深长的是,最后法官并未判处荒原狼死刑,让他永生存在,说赴死不过是荒原狼罗曼蒂克的理想实现,未免太便宜他了!是的,从某方面来说,死是容易的,生比死更为不易,迎难而上、承受已知命运的重击更需要勇气,犹如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罗曼·罗兰有句话曰:世界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了生活仍热爱生活。

黑塞的小说一贯轻故事迷阵,却以内心滔滔的独白动人,他表现的诚真,他对心灵诚挚的剖析,向往心灵个体纯粹的追求,以他自传式的人生迷惑、危机式的体验和探索,向心灵纵深及真理处挖掘,洋溢着求索精神的声音,别具一格,引人追随,也难怪全世界迷茫中追求的年轻人都热爱黑塞。

魔剧院这一节的意识流用得炉火纯青,同为德国作家的托马斯·曼大加赞溢。以戏剧来譬喻人生并不新鲜,而在《荒原狼》里,戏剧是道具,是我们人生长途跋涉的必经之门,是对待生活必须学会的态度——苦中作乐的幽默,是一种超拔。我也相信,某些时候,黑塞所指的,也是文学对现实的悲剧感,及它那受伤的翅膀欲学习的飞翔。

黑塞和荣格是多年挚友,感情深厚,书中可以看出黑塞对心理分析颇有研究,执着于对内在自我的剖析和探求。盘踞于人心的不是非此即彼的人性或狼性,那里有很多个自我。人是复杂多面的,是由上百层皮壳组成的洋葱,是由许多纱线组成的织物。人离不开群体,和他人、和社会发生联结是人生具有意义感的基础和来源。一个人先要热爱自己,才有能力爱这个世界。热爱生命是生命本身的追求,是生命自身蕴含的力量,因为生命从孕育之初开始最原始的欲望是蓬勃生长。人当把人生这场游戏演得更好些,要学会幽默和大笑。

另外,黑塞在《荒原狼》里有一段关于“音乐对德国精神的塑造”与尼采的看法异曲同工。黑塞认为:“对音乐的既感人又恼人的关系是整个德国精神的命运。在德国精神中主宰一切的是母权,是以音乐主宰一切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血缘关系,这在其他国家是从未有过的。我们从事精神活动的人对此没有勇敢地进行反抗,没有倾听并服从精神、理智和言词,反而却沉醉在没有言词的语言之中,这种语言能叙说不可言状的东西,能描绘无法塑造的东西。从事精神活动的德国人没有尽量忠实可靠地使用他的工具,反而始终反对言语和理智,与音乐眉来眼去。他沉迷在音乐中,沉迷在美妙优雅的音响中,沉迷在美妙的、使人陶醉的感情和情绪中,这种感情和情绪从未被催逼去实现,于是他忘记了履行他的大部分真正的任务。”这似乎也是《荒原狼》的精神写照,我想,黑塞意在批判这群行动力欠缺的人。

年轻的尼采先是将德国精神寄望于伟大的歌剧音乐家瓦格纳,对他极尽溢美之词,就像年轻时我们树立起自己的偶像,后来,随着尼采的成熟,他又不断批判它打碎它并与此决裂,留下了哲学史上著名的“瓦格纳事件”的反思。

十六年后回望,尼采写致瓦格纳的《悲剧的延生》这一小书不无遗憾:清晰不够、模糊冗长,特别是在对“德国精神”和音乐家瓦格纳的期待上。话说把自己的文化信仰和希望托付在一个具体现实中的人身上,一尊偶像上,这本就是失当之举吧。当某一天,尼采自己成为一头雄狮,回头望见之前自己树立的牌坊,自然不免是要咆哮、失笑的……另外,黑塞是尼采忠实的粉丝,他的唯心主义艺术世界观或与尼采思想有着某种渊源。

2019

(以上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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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思

左手握文字,右手握生活,並時常被兩者拋棄和接納,她不想過多言說自己,更相信日色賜福予生命的公允,她的夢與你日日夜夜寓居的夢交纏、共生,並沒有太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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