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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巜博尔赫斯谈话录》

读巜博尔赫斯谈话录》

作者||思

我想,认识一个诗人精神世界的内核,或许该去他的诗歌里寻找,千真万确,诗歌会诚实“出卖”诗人,至少某些侧面!就像狡猾又赤诚的民主诗人惠特曼,如博尔赫斯在《草叶集》里观察到,他装扮的三个身份一一被他识破,它们是三位一体的:作为人的惠特曼、作为神话的惠特曼和作为读者的惠特曼,惠特曼由这三者化合而成。既然为“民主”,读者当然也是书中的英雄和核心人物。

几年前,我是从阅读博尔赫斯的诗歌开始,认识了他所恐惧的交媾和繁育无限的镜子、永远也走不出的街道迷宫、安谧宁和的庭院、寄予悲哀守望的月亮、梦中之梦,和永恒的老虎的斑纹,他对先辈的荣光情结……

博尔赫斯青年时候服从命运的志愿分配,专注于写身边寻常可见的找茬、打架和刀子的故事,人近中年才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叙事母题。后来写的那么多故事,仿佛都是谜面,指向时间的永恒性这一个谜底。

从某方面说,失明成就了独特的博尔赫斯。博有自知之明,失明后,他不可能比明目者更机警地看见现实,他返溯,没入渊源流长的历史、语言、故事的文化森林,他知道语言(也即文化)的探索和人类的幻想没有尽头—— 这条人们赖以存在的精神生命线,终其一生,他的生命与之汇合入流,及至后来,迄今,未来,他的作品成为这条河流延续不止的明证,他做到了。

博尔赫斯并不活在通常意义的时间之中,与书籍的亲密关系——他自个儿成了书的一部分,生活于他,是一本书里一个意象的大杂烩。他引用爱默生这句话也颇有意思“让我们当心吧,生活本身也许会变成一段长长的引文。”是警惕?是博尔赫斯无奈于黑暗的幻想森林?我想他自知危险,并坦诚如那裸露的荒原—— 他的黑暗世界的丰富与贫瘠。

或许他是盲人,对现实时间的感知没那么敏锐,他走进了故纸堆里的时间,穷经皓首,有了新的维度来看和思考,他走在时间之惑中,发现了时间的另一个秘密,他一直未出来……

博尔赫斯愚弄了散文与诗歌的区别。博尔赫斯写诗歌,一是练习语言、押韵和想象力,也是为他的小说做准备。二是是因为他失明,喜欢琢磨古英语,他在传统里寻找,诗歌的短小精悍易为他的体力驾驭。

另外,他认同爱默生所说,语言就是诗歌化石,所有的词汇都是隐喻——或诗歌化石,这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隐喻。意思是每个鲜活的字在寻常用语中狭义化了,越来越枯萎、干瘪、濒临死亡,而诗是语言的重新活泛,毎个字词需要诗性语言将它们重新唤活。每个作家都在跟字词较劲,或多或少会受诗歌语言非凡魅力的吸引。另外,觉得写诗,有时也是追逐、迷恋自己潜意识和未知那部分。

博尔赫斯说,他没有创造出一个人物,他书里的是无数个博尔赫斯。这种观点印证了他那段著名的话,他认为,所有的作家都是在一遍一遍地写着同一本书,每一代作家所写的,也正是其他世代的作家所写的,只是稍有不同,因为他毕竟要使用一种语言,而这语言就是传统。

所以博尔赫斯也大方承认,他的小说难懂,是他设置了一个个阅读思考与趣味的圈套,他的游戏性设置。如果你还有侥幸有梦,如果你的梦已丧失,如果你还在寻梦,如果你知道文学的游戏与梦境性质,那么,来读他吧,请继续读他吧。

博尔赫斯论及生活与艺术的关系:“我即是生活,我就在生活之中。而生活的许多事实之一,即是语言、词汇和诗歌。我为什么要让它们相互对立?生活也许是万事万物的总和,如果这样的总和有其可能性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将语言排斥在外呢?当我做梦、睡觉、写作、阅读时,我就是在生活。我无时无刻不在生活。”好吧,我觉得不必把艺术创造看作是一种非常态,不管艺术家本人或大众,这样他们的压力或会小一些。

博尔赫斯在诗歌里流露出他令人动容的软弱,他并不矫饰,因为他认为不幸是一个作家的多种工具之一,是多种原材料之一。不幸、孤独,这一切都应为作家所用。甚至噩梦也是一种工具,他的有好多小说的灵感都得自噩梦……博尔赫认为噩梦是其它现实生活方式不能给的体验。

博尔赫斯热衷于做梦,或臣服于梦,最后,你分不清是因为黑暗里,他看不见,不活在现实时间之中,所以他早早上了梦床,还是文学这个梦,恰如其分逮住了他不放?

我们认为,我们热爱博尔赫斯,热爱作家,不仅是一群人,而是群戏。一个作家之形象被读者复合成他创作的所有人物之故事。而且这个故事是流动的,作家的形象也是流动的。故事使作家不朽。

但是,博尔赫斯极其谦逊地回答了以上问题,他问,写作为谁?“我们写作,既不为少数人,也不为多数人,也不为公众。我们以写作自娱,也是为了让我们的朋友们愉快。或者我们写作,也许是因为我们需要打发掉某些想法。就像伟大的墨西哥作家阿方索·雷耶思对他说过:“我们出版是为了不再继续校订手稿。”他知道他说得对。他们出版一本书是为了摆脱它,忘掉它。” 哈哈,这很好,从某方面说,艺术干的无非是拯救记忆与遗忘的未竟事业。

最后附上他在母亲去世时,总结了他一生的小诗作为纪念吧,这是我至爱的一首,也附上我作为普通读者应合他的一首小诗:

巜我的一生》

这里,又一次,记忆压着我的嘴唇,

我无与伦比,却又与你相似。

我就是那紧张的敏感:一个灵魂。

我固执地接近欢乐,

也固执地偏爱痛苦。

我已渡过重洋。

我踏上过许多块土地;见过一个女人

和两三个男人。

我爱过一位高傲的白人姑娘,

她有着西班牙的宁静。

我看到过一望无际的郊野,那里

落日未完成的永恒已经完成。

我看到过一些田野,那里,吉他

粗糙的肉体充满苦痛。

我调用过数不清的词汇。

我深信那就是一切,而我也将

再看不到再做不出任何新鲜的事情。

我相信我贫困和富足中的日夜

与上帝和所有人的日夜相等。”

博尔赫斯解释过这首诗的成作背景:“我是以一种沮丧的心情来写这首诗的。我不知道未来会留给我什么。我觉得我每一天的生活不过是重复和镜现而已。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礼物在等待着我,那时还有很多事情在等待着我——友谊、爱情、我们对于独裁专制的忍耐、我母亲的入狱、我妹妹的入狱,以及其他当时尚未发生的事——那一切都指向一件我从来不曾期望过的事:它们都指向这个我们相聚在一起的夜晚。它们都指向这印第安纳州的布鲁明顿,指向今晚我们个人之间的神秘的交流。”

我一定为这首诗深深触动,一个生命的爱与痛、哀与乐都赋予了这首小诗低吟轻唱的旋律,当激荡又平静的生命征程,压缩在数行诗歌里,它如何起伏,如何挣扎,如何克制地选择留白,如果欲说还休地止于沉静,阅读让你颤栗、哽咽、感动又释然,一些诗歌的动人在它独舞的姿态里,它并不面向观众,不期待偶然的一瞥,它面向自己,从心的律动,你来了,它点点头,只道一声“刚刚好”……

我们读诗,觅索那些隐秘传递给我们的语言密码,那些言说未尽,要你深度翻找和发现自己,不自觉地,也许你也会咕噜应和——属于你的相似与不同,那个独白着的你,你的和歌穿越时空,与它联接,或是这样的:

晨读博尔赫斯

文/ 思

我触摸每一个词语

调用梦的恍惚的枝节

与你梦中的梦交缠

那些在思想漫流之前泉涌的流淌

邻近又遥远的身体异域来的稀客

陌生又熟悉的自我和你我的亲人

人类潜意识镜子埋伏的同一个耳语

那些远古大理石嵌入的碑文的揭示

血液和基因把守的秘密的幽晤

越过时间不在场的甬道的回音

黑暗是我们交换的秘语

无数言辞交锋的星星的崩散

我们如此清晰交集的实证又被它自身否定

近似于虚无的影子的对偶

阅读里梦和镜子的道具

黎明的庭院的曙色

光是门外唯一不请自来的中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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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思

左手握文字,右手握生活,並時常被兩者拋棄和接納,她不想過多言說自己,更相信日色賜福予生命的公允,她的夢與你日日夜夜寓居的夢交纏、共生,並沒有太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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