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不见踪影了,但玛迦还在张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守在草丛那儿,是曾想对它采取何种行动后,才会对它飞走的结果感到遗憾。每当她注视一个东西,她就仿佛寄放了某部分的自我在那东西上,某个沉重的部分。可是,它怎么这么轻巧就飞走了?就这样夺去,真舍不得。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份伺机而动的情感在她心中,老是想趁她注视某个对象时,膨胀起来,然后闯出去,攀附在它上面。如今,约翰不在视野范围内了,她花过多少时间注视着这孩子,从小到大,看透了他的心思。她知道他快要想站起来,穿过餐厅,到父亲那儿去,小心餐桌上的茶杯。他要雅各帮他把毛巾扭干,再干的毛巾爸爸也能再扭出几滴水,再紧的盖子也能扭开。孩子长大后总要出外念书,这是再寻常也不过的事了,不然要怎样。她不曾想过要逮捉那两只云雀。
?丨黄国峻《度外》〈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