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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忘记历史,那就说明,悲剧还会发生

原创 花卷儿 米粒成长空间

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当世人忘掉一些事情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些事情还会发生。

《和巴什尔跳华尔兹》,史上第一部动画纪录长片。本片可谓是一部大胆之作,导演试图通过动画还原的方式,向观众呈现他对1982年贝鲁特难民营大屠杀的记忆。

以色列导演阿里•福尔曼19岁时作为以色列士兵,亲眼目睹1982年的黎巴嫩贝鲁特萨巴拉与沙提拉巴勒斯坦难民营大屠杀。二十多年后,失忆的福尔曼通过与当年的战友、朋友、心理医生和亲历惨案的军人与记者的对话采访,试图回忆起屠杀的真相。随着福尔曼的记忆被逐步唤起,1982年黎巴嫩战争的惨象逐帧浮现。

作为普通人的他们,成为大屠杀的制造者
阿里•福尔曼总是做一个噩梦,这噩梦来源于二十年前的黎巴嫩战争。但福尔曼却无法回忆起关于战争中的细节,只有一些类似于幻想的碎片式画面。
导演开始了自己的寻访之旅。在采访过程中,卡米讲述自己乘船出发并且抵达岸边,朗尼.达雅格讲述第一场战争,阿里回忆起第一次战争结束一个月后他们在海滩上的休闲娱乐,弗兰克讲述轰炸贝鲁克,阿里则回忆起第一次军假和巴什尔死去后军队集结,罗恩.本和弗兰克讲述了那场战争的激烈场景,最后罗恩.本和一个人讲述大屠杀的开始、结束和惨状。

纪录片中的9个人都是战争的亲历者。他们不见得有多坏,只是在政权、时势、集体的携裹下,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刚参争时,作为普通人的他们也害怕战争,但因对上级命令和集体的无条件盲从,他们丧失了个人意志。于是,他们害怕死亡而滥杀,直至迷恋战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比如弗兰克射杀巴勒斯坦儿童,本是残酷至极的画面,在弗兰克的讲述中却充满了残酷的优雅与诗意。金色的阳光照进林间,巡逻分队步调轻盈地走在小道上,肖邦协奏曲响起,一切都是那么舒缓、优美。还有年轻的士兵从掩体坑道中跃出,肆无忌惮的在枪林弹雨里跳着华尔兹。当所有人都陷入了狂热的荒诞时,理智早就烟消云散,同情、友爱等美好品质也消失殆尽。最终,他们沦为大屠杀的帮凶。

1982年6月,第一次黎巴嫩战争期间,以色列对黎巴嫩发动大规模武装入侵,占领黎巴嫩三分之一的国土,重兵围困贝鲁特。9月15日,黎巴嫩基督教长枪党民兵扬言要为遇刺的领导人杰马耶尔报仇,他们冲入萨布拉和夏蒂拉的巴勒斯坦难民营,把尚未撤走的老幼妇孺屠杀殆尽。驻扎在附近的以色列军队袖手旁观,甚至还燃起火堆照亮夜空,为长枪党的捕杀行动提供方便。1000多名巴勒斯坦难民遭到以色列侵略军和黎巴嫩基督教民兵的血腥屠杀(有数据表明遇难人数为3万人)。

放弃观察者立场,导演自己的版本
真实的涵义辽远深厚,人在真实面前是那般渺小,我们只能看到一些真实,为了表现更多的真实,纪录片导演们一次次创新。既然人无法做到纯粹客观地去表达真实,那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主观去看世界呢?我所表达的就是我看见的真实,就连我的主观感受都是真实的。难道一个人的幻想、情感、回忆、感受就不是真实的吗?就像巴尔诺在《纪录片:非虚构电影史》中提到:

无论他们(指纪录片导演)采取的是观察者立场,或者编年史的立场、画家乃至任何其他人的立场,他们始终无法回避自己的主观性。影片所呈现的世界就是导演自己版本的世界。

《和巴什尔跳华尔兹》本片放弃了对客观现实的再现,直接表达人的主观体验,描述人们的幻想和梦境。穷追不舍的恶狗、海中的神秘女人,还有福尔曼自己梦见、屡次出现的贝鲁特海滩,天空中落下无数的照明弹,他们手握武器,涉水上岸,穿上军装,走到陌生的战场。

“它们伫立在那里,嚎叫着,26只恶犬。我知道它们表情的含义,是杀戮。”

这些梦境与幻想看似荒诞,实质上是记忆的变形和重组。福尔曼总是梦见他们被26只恶狗一路追吠,只能拼命奔逃。而这仿佛就是福尔曼当兵时,占领黎巴嫩期间所枪杀的营地外野狗。听从上级命令,他们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却把它们的灵魂锁在了自己的梦魇里。

他们讲述自己变形的记忆,将观众带入了他们所经历的世界。而我们随着影片中年轻的福尔曼那样迷失,沉浮于九个梦境,一点一点唤醒战争的记忆,直至看见所有的真相。

用动画还原真实的大屠杀历史
以动画手法还原残酷历史和控诉战争暴行。——《欧洲时报》

《和巴什尔跳华尔兹》的别具匠心,在于用动画片的手法来表现真实的记录影像。这是对熟悉事物的陌生化,带给人们新视角。动画式的人物造型简洁而富有特点,他们在表达时,面部表情变化明显,流露的感情也更容易被人感知。

屠杀已经过去很久了,导演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很难还原当时的场景。如果用真人实景展现,观看者又会纠结于场景细节和逼真性。本片还要展现受访者的主观感受,表达一种心理层面的真实。那么动画无疑是最好的表现形式。

最后,片子结尾放出75秒的真实视频,使人一下子真切感受到:“如此惨烈的屠杀是真实的!”真相如重锤敲击心脏,迫使我们审视内心——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人类的苦难无动于衷。

正如导演福尔曼说:”我可不希望观众看完片子后这么想:‘这是一部很酷的动画电影。’之所以要留下成千上万人被杀、孩子被屠杀、妇女被屠杀、老人被屠杀的镜头,是因为我想让这部电影达到一种均衡,那50秒真实镜头对我至关重要。”

铭记,是为了悲剧不再上演
“屠杀持续了一夜。两个难民营成了大屠场,成千的男女老幼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倒在街上,有的被杀在家里。一些男人被捆绑着,拴在一起押在卡车上拖走,有的青年被割去了生殖器,有的喉管被割断,有的奶头被割掉,还有人头颅被砍掉,有的妇女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婴儿死去……”

1982年9月15日贝鲁特大屠杀(网易新闻频道)

如此惨烈的屠杀,福尔曼在二十年里却几近于失忆,一方面是创伤后应激反应(PTSD),导演无法面对自己的良知,将记忆隐藏。另一方面也是集体的遗忘和粉饰,导致个体选择性失忆。

想要不再沉沦于噩梦,必须直面心中的恐惧,探寻历史的真相。

导演阿里•福尔曼用超常的勇气面对自己的罪与恶,将大屠杀制作成电影。电影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使真相不再被掩埋,更为了避免悲剧再度发生。

达豪纳粹集中营的出口处有这样一段话:

当世人忘掉一些事情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些事情还会发生。

那么,有些事情,就让我们永远地记住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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