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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理解浪漫主义精神内涵

鹿志锋:重新理解浪漫主义精神内涵

作者|鹿志锋

浪漫主义精神,是人类精神花园中的一朵奇葩,鲜艳而美丽,神奇而激情,诗意而明亮,灵性而奔放,带领人类携带情感、艺术、智慧的灵光,告别平庸、僵化、世俗的生活走向超脱的精神境界。

在蒙昧时代与野蛮时代,人类文化产生以后,当现实主义产生了浪漫主义也就随之产生了,在充满迷茫、坎坷、战争、苦难、惶惑的现实大地上,人类藉以浪漫主义的展望、遐想与希翼,在漫长的精神进化的道路上,发现科学与理性、创造文学与艺术、探究哲学与智慧,涵养心灵与美学,攀登一座座崇山峻岭,淌过一道道急流险滩,翻阅一片片荒原沙漠,经过几千年的时空创造了人类文明,因而,在人类的精神世界中,浪漫主义精神以独特的思想,独特的风采,独特的形式,在人类社会的生活史上演绎出了无数的人生戏剧,而无论喜剧与悲剧之中,都闪烁着人类精神浪漫主义回环与沉坠的诗意。
浪漫主义精神,不仅是人类一个思想的摇篮、爱情的摇篮、艺术的摇篮、智慧的摇篮,而且是人类战超越现实、化解苦难、摆脱平庸、升华精神、实现自我的一条洒满阳光、月辉与星光的神奇的路径。

追根索源,我们知道,浪漫一词源于西方民族中世纪的法语,本来意思是“传奇”或者“小说”,指的是文学艺术的某种体裁,经过演变、发展,浪漫与浪漫主义成为文艺创作的方法之一。
十八世纪末,西方出现了一个浪漫主义思潮,到十九班世纪上半叶达到繁荣时期。浪漫主义思潮,反驳僵化的法国古典主义而产生成为重要的思潮之一,而正是这个浪漫主义的思潮把西方文学艺术推向了高峰。在纵向上,浪漫主义文学是对文艺复兴时期否定神权、批判王权、争取人权的人本主义、个体主义、自由主义精神理念的继承和发扬,也是对僵化的法国古典主义的有力反驳;在横向上,浪漫主义文学和随后出现的现实主义共同构成西方近代文学的两大体系,造就十九世纪西方文学盛极一时的繁荣局面,对后来的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浪漫主义分为积极浪漫主义与消极浪漫主义,积极浪漫主义,是以激扬宏阔的语言表达思想感情,而消极浪漫主义,则以含蓄内敛的语言表达思想感情,而正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相得益彰,才孕育了西方一系列文学艺术的佳作。
浪漫主义从内心世界出发,抒发对人类理想世界的精神追求,常常用热情奔放的语言、瑰丽的想象和夸张的手法表达思想、情感、愿望,因此浪漫主义成为受诗人、艺术家、作家喜爱的文艺风格。

英国的三位伟诗人拜伦济慈雪莱,是浪漫主义诗歌最杰出的代表,绝妙的幻想,华美的语言,诗意的内涵令人称奇,无论碧海蓝天还是月光星辉抑或风雪落叶,一切都成为诗意的表达。
拜伦追求自由、幸福和浪漫情怀,诗歌哀伤而飘逸,狂放而浪漫,长诗高傲、孤独、浪漫,抒情诗有如音乐漂浮在水上,聚敛着苦闷、迷茫与怅惘,代表对理想的追求,代表一个时代的精神。
雪莱的诗歌,上天入地穿越时空任意驰骋,善于抒情,洋溢着浪漫主义的气息,自由明快而又极富哲理,著名的诗句就是《西风颂》里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倾倒。
济慈是年轻的诗人,天才的诗人,也是英国诗人里出身最卑微的一位,济慈的诗歌被认为最完美的体现了西方浪漫主义的特色,语言华美,在诗中歌颂着真、善、美、爱,充满了希望与温暖。
拜伦诗歌的浪漫主义的影响全世界,雪莱的诗歌透过浪漫主义前瞻人类的美好社会,而济慈的诗歌浪漫主义则给人类带来诗意、温暖和希望,由此可见浪漫主义诗歌产生的巨大的精神影响。

普希金是俄罗斯近代文学的奠基者,是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建者,普希金的诗歌代表了一个民族的骄傲,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也是浪漫主义的典范,鲜明的体现了俄罗斯文学的民族独创性。
普希金是俄罗斯的民族诗人,歌颂爱情与自由,第一个开始以惊人的正确性和深刻性来描写俄罗斯气质和人民各阶层的生活,在艺术上将俄罗斯的艺术形象创造出来。普希金的诗歌具有清新、美丽、迷人的精神意境,在他的笔下,山川、河流、花朵、树木和人物都显得诗意葱茏,令人神往,使人陶醉。他所描绘的一幅幅画面是清新而迷人的,这种独创的意境使读者得到了美的感受,读过余味无穷。普希金的语言单纯、朴素、准确,具有音乐美,虽然诗歌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充满了单纯的内在美,洋溢着浪漫主义的精神气息。
普希金善于在生活中捕捉诗意,善于抓住物象的特征,歌颂爱情与自由,像浮雕一样表现栩栩如生的形象,具有俄罗斯民族的特有浪漫主义精神风格,他的诗歌脍炙人口,深受全世界人们的喜爱。

在中国人文历史上,浪漫主义精神源远流长,从伏羲画八卦到文王演八卦以及《易经》的产生,从老子发现自然大道浩叹大化无形到庄子创造逍遥精神哲学寓言,超越性的浪漫主义精神就产生了。
庄子是中国浪漫主义哲学家与文学家的杰出代表,《庄子》不仅具有深邃的哲学思想,而且在形式上具有明显的诗化性质、寓言特点与散文风格,既是一部自由主义的哲学杰作,又是一部浪漫主义的文学典范,是我国文学宝库中的一朵奇葩。《庄子》文章多借虚构的寓言故事、艺术形象来阐明哲理,想象奇特怪诞,古今人物、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大鹏小雀,都成为说理的形象,超脱飘逸的人物形象、奇幻诡谲的想象虚构、纯美而空灵的艺术境界交融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浪漫主义的文学,《逍遥游》就是最典型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
从“八卦”的产生到《易经》的形成,从老子的大道哲学到庄子的生命哲学,其实就是中华民族浪漫主义意识、思维与想象的产物,没有超越现实的浪漫遐想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哲学。

《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先秦时代的优秀的诗歌作品,这些诗歌当然是浪漫主义萌芽,而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杰出的政治家与伟大的诗人屈原将浪漫主义文学推向高峰。
在追求真理的进程中,思想的超越、历史的使命、家国的情怀涵养了人类思想先行者的形骸和气度,杰出的政治家与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不仅遐想着的美好的政体而且创造了浪漫的诗文。从从政治国开始到被贬谪放逐以后,屈原在悲慨失意之中仰望天空,追问大地,拷问人生,写出了超越现实与时代的一些力作品。从《天问》、《九歌》、《九章》、《橘颂》到《离骚》,屈原创造了中国现实主义、浪漫主义、悲情主义诗歌的第一个高峰,也将自己的人生用浪漫主义的精神云彩托上悲剧性的生命哲学的高天,尽管投身汨罗结束了自己伟大的生命,但他在那漫漫长路上的精神追求,却镌刻在中华民族的华表柱上,浪漫遐想,光昭日月,荫庇苍生,护佑中华!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正是屈原浪漫主义精神的崇高性诗意性精神性体现,正是悲催的家国情怀铸就了他伟大的灵魂,同时也成了民族灵魂的不朽的象征,站立天地,朗照永恒!

中国文学史上,也许受浪漫主义哲人庄子与浪漫主义诗人屈原的影响,在出现魏晋名士嵇康阮籍、陶潜等人之后,出现了杰出的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李白的诗歌隆起第二个浪漫主义的高峰。
从魏晋到初唐,浪漫主义文学传统在民间和文人创作中不断发展,到了盛唐时代,出现了以李白为代表的一批浪漫主义诗人,掀起了浪漫主义的诗歌高潮。李白的诗歌,继承前人浪漫主义创作风格,以叛逆的思想,诗仙的激情,酒神的思维,豪放的风格,奇妙的想象,反映了盛唐时代乐观向上的精神与不满封建秩序的思想,扩大了浪漫主义的表现领域,丰富了浪漫主义的手法,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结合的风格,尤其是李白在游历山水、交朋结友、感悟人生的过程中,所写的山水诗达到了把浪漫主义的高峰,留下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诗歌名篇,对后代诗人的影响极为深远。
我们看到,在中国诗坛上,无论李贺苏轼陆游还是高启、杨慎、龚自珍……无论豪放派还是婉约派,都受到庄子、屈原、李白、阮籍、嵇康的浪漫主义文学风格的影响,形成浪漫主义色彩。

当然,在更为宽泛的精神意义上,浪漫主义不纯粹是一个哲学、文学与艺术概念,而是一个多元、深邃而丰富的文化概念、文化精神与文化心理,经过长期的传播与浸润就成为一个人生概念。
我们看到,当浪漫主义与人的生命结合起来融为一体,经过人类的思想文化、精神文化、审美文化的涵养、陶冶与修植,就会像哲学家尼采所说的,就会涵养成一种内在的生命意志、思想情怀与精神价值,产生崇高之人格、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凡是具有超越精神的人,就会在心灵深处修建一座精神的花园,五彩缤纷,蝶飞凤舞,鸟语花香,然后外化为一种情态,一种气质,一种风格,甚至成为一个庄子所说的“神人”,尼采所说的超人。因而,我们看到,古今中外,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无数的诗人、思想家、音乐家、美术家、哲学家、文学家、艺人,都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精神和气质。
故而,浪漫不是一种庸人能装出来的外表与姿态,而是一种文化修养,一种审美内涵,一种艺术风采,一种人生哲学,只有潜藏心灵深处的浪漫才是真正的浪漫,然后才外化为一种人生态度。

尼采是悲剧主义哲学家,也是浪漫主义哲学家,更是悲剧主义与浪漫主义交融一体的诗人、超人与狂人,无论在思想与哲学、文学与艺术还是在人生与命运,尼采都将浪漫主义精神推向高潮。
在希腊悲剧中,人虽然历经苦难但是不沦入悲观境地,而是在饱尝苦痛之后积健为雄,保持雄奇悲壮的精神气度,唱歌吟诗,仰日饮酒,陶融美感,进入高超境地,激发生命力量,用悲剧精神开拓生命之路,因此在思想、哲学、艺术上具有恒远的精神魅力。
尼采以古希腊悲剧文学为研究对象,站在人本主义的立场上,赞美普罗米修斯式的英雄主义精神,理解人的生命意志与精神世界,提出了“酒神精神”与“日神精神”两个概念,论述古希腊悲剧的诞生、起落与精神,将悲剧主义哲学与浪漫主义哲学融为一体。
在希腊神话中,“日神”阿波罗是光明之神,“日神精神”代表生命、光明、希望,是生命意志的化身,“酒神”狄奥尼索斯是狂饮之神,代表丰收、享乐、狂欢,是生命丰盈的化身,尼采将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结起来,形成哲学观、悲剧观、人生观与艺术观。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明确提出,“这本书的副标题,‘希腊文化与悲观主义’是一个不可含混的标题,这表示首要的就是说明希腊人如何排除悲观主义,如何克服悲观主义。希腊人不是悲观主义者,悲剧就是个证明:这一点叔本华是错误的。”观点明确。
这表明尼采的悲剧观绝不同于叔本华的悲剧人生观,尼采用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肯定其刚健有为、充盈生命、超越悲剧的精神,并在提出“生命意志”和“超人精神”的核心概念,反叛宗教神学重估一切价值,建立了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悲剧主义哲学观。
在哲学散文诗《查拉斯图拉如斯说》中,尼采用奇特、形象、瑰丽的浪漫主义的想象,塑造了一个独一无二哲人、狂人与超人形象,向世界宣讲杀死上帝、建立生命冲创意志、拯救人类的超人哲学,表现追求“个性解放”、“精神自由”、“超人精神”的理想。
尼采认为古希腊艺术根植于人生苦难,但这种人生苦难绝不是人生来就有的,不要因为生命悲剧性而消极厌世,而以艺术对抗荒诞、苦难与悲剧,建立人生存在理由,尼采绝不回避人生痛苦,尼采说“将一切善与恶的,都点化而为美好的”完全是积极的浪漫主义。
尼采吸收了古希腊的祭典音乐,悲剧神话、英雄情怀、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以及艺术元素,经过研究创造的悲剧精神、悲剧哲学、悲剧艺术,生命意志,超人精神,无不体现着浪漫主义的精神。

由于诗人、艺术家、作家,经常用浪漫主义风格表现男女之间的爱情传说与故事,表现男女主人公的浪漫风流的玫瑰色情怀,表现审美的精神世界,所以也就成为经过诗意的美化的爱情的代名词。
我们看到,从东方的爱情故事与西方的爱情经典,当浪漫成为表现相爱的男女双方的心灵遐想与情感浪花,这种心灵遐想与情感浪花丝毫不受时空的羁绊,世俗的干扰,观念的限制,自由开放、联结、飞翔,成为一种激动心灵的情感。浪漫主义爱情,不仅经得起残酷的考验,而且无需用具体话语表达出来,而只是彼此之间的一个传情的微笑,一个会意的眼神,一种心灵的默契,也可以用一首诗、一首歌、一幅画表达出来,这种浪漫的爱情不停留在对物质的追求层面上,注重对精神境界的憧憬与追求。而具有浪漫主义风格的诗人,在歌颂爱情的时候,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牡丹亭》罗密欧与朱丽叶、《新爱洛依丝》《廊桥遗梦》……更是把这种浪漫主的爱情推向超越一切世俗羁绊的浪漫主义精神高度,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与思考。
当浪漫的爱情成为一种人文精神理念,就会与现实、社会、人生结合起来,涵养真实的人生,当相爱的男女双方以心灵相许,不仅会产生海枯石烂的爱情誓言,还会产生凄美动人的精神魅力。

《罗密欧与朱丽叶》电影剧照

十一

爱情是人类的原始情感,是最令人迷恋的情感类型,是人类情感的精神盛宴,是涵养人类幸福的源泉也是导致人悲剧的渊薮,所以是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美学探讨的主题,也是文学永恒的主题。
依照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的观点,从古至今,随着社会发展,人类的爱情大约经历了激情之爱、浪漫之爱和交融之爱三个阶段,或者说分为激情之爱、浪漫之爱和交融之爱三种类型。
所谓激情之爱,是指以情感的冲动为精神特点,对一个异性的极端迷恋与别无选择,在古希腊三大悲剧《美狄亚》一剧中,美狄亚对伊阿宋的爱情,就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痴迷而极端的爱情,就是所谓激情之爱的典型,结果导致了一场爱恨与情仇交加的爱情悲剧。
所谓浪漫之爱,特点是追求精神的契合,它假设了一种心灵的交流,一种在性格的相投,一种灵魂的交结,可以一见钟情,可以终身相许,可以如影随形,可以超越肉体,可以跨越时空,不仅具有精神追求的永恒性,对肉体欲望的超越性,还有对命运的承诺性,创造了一种共享的情感空间,让爱情更具有浪漫的诗意与美感。
所谓交融之爱,就是把情感看成两个主体之间的对等关系,其情感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从情感和性生活两方面讲,都建立在个人关系的发展过程之中,欲望满足是维护情感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交融之爱具有包容性,在容纳异性之爱的同时也包容同性恋和双性恋。
我以为浪漫的爱情是最好的一种,一是对爱情永恒性的追求,二是排斥了激情之爱的极端性,三是避免同性恋对人类爱情的异化,四是对人类爱情精神的坚守,五是将爱情升华为精神性的存在。

十二

人的精神维度非常丰富,总体由知、情、意三部分组成,其中情感是最能体现人性本质的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对情感世界的探索就是对人性的探索,对情感世界的坚守就是对人性的坚守。
在当今世界,支配人类情感的政治意志意识形态正在弱化,消费主义意识形态开始膨胀。费瑟斯通认为,消费主义遵循享乐主义,追逐眼前快感,发展自恋的人格类型,在这种观念支配下,人生价值实现和欲望满足画上等号,人的情感受到了亵渎,人的精神受到了消解,这是当代人性堕落的表现,是人类向动物滑行的巨大退步。
在这种意识形态和道德伦理支配下,越来越多的人不再追求浪漫的爱情,越来越多的作家不再探索人类情感的超越性深度,而是着重描写欲望的泛滥,于是浪漫主义的爱情越来越受到质疑,成了当代小说的重要叙事模式,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把浪漫的爱情被演绎成喜剧或者悲剧,而在于文学作品普遍对浪漫主义爱情持怀疑态度。
浪漫主义爱情最大的优点就是超越性,对功利的超越,对欲望的超越,对物质的超越,构成从肉体有限性导向精神无限性的一个维度,因为对情感纯洁性和超越性的坚守,就是对人性崇高性的坚守。

十二

法国玫瑰皇后约瑟芬,虽然已经是一个有两个孩子的寡妇,但是她美丽、娇柔、纯洁、善良、智慧、优雅,具有女性的非常魅力与浪漫的独特气质,深深的迷住了当时的法国皇帝拿破仑
拿破仑娶约瑟芬为后,并且深深的爱恋着她,然而因为她不能生育只好离婚,离婚后,她一直居住在法国梅尔森城堡,在孤寂落寞之中,她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以泪洗面,而是用种植玫瑰的浪漫的方式消度时光,聘用专家在梅尔森城堡种植了三万多株玫瑰,囊括当时所有知名品种,她把孤寂、寂寞、忧伤,把对拿破仑的爱与怨的情感,倾洒、开放、蕴藏在那座漂亮、七彩、宏伟的玫瑰园里。
她是一个寡妇,她是一个皇后,她是一个弃妇,但是她从不失她的高贵、优雅与浪漫,她在阳光下对花儿说话,她在月光下对花儿祝福,她在风雨中对花儿落泪,她用浪漫情怀与审美方式倾诉哀伤,她的玫瑰情怀让她留名,今天,一种特别名贵的玫瑰花就叫约瑟芬玫瑰花。哦,情人只知道玫瑰的娇艳、幸福与风流,却不知道玫瑰孤寂、失意与忧伤,因而一种浪漫的爱情是一种多元的情感世界。
据说,约瑟芬的玫瑰情还影响英法战争,为她运送玫瑰的船要经过战争防线才能到达法国,出于对皇后玫瑰情的敬重,两军舰队相商停止海战,让运玫瑰花船通行,可见浪漫的爱情所具有的魅力。

十三

其实,浪漫不仅属于爱情也属于艺术,不仅属于文学也属于哲学,不仅属于诗人也属于常人,浪漫是一种博大的人生情怀,诗意的精神风貌,智慧的生活艺术,也是一种超越世俗的人生哲学。
人生虽然是短暂的舞蹈,但是浪漫能够诗化成永恒的歌吟,日常生活虽然是平庸、喜悦、坎坷、苦难、痛苦的多重奏,但是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将之演绎为一首忧伤而集约的钢琴曲。因为,具有浪漫情怀的人,总能找到诗意的生活方式,自由的精神世界,自我的生活趣味。所以,浪漫不只是花前柳下的爱情,吟花弄月的诗情,海阔天高的友情,浪漫也是庄子的精神逍遥、屈原的慷慨悲歌、陶潜的桃花源梦,李白的山歌水吟,苏轼的江河浪花,更是卢梭的林下思索,康德的哲学小道,尼采的超人精神,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因为浪漫是人生美学、生活艺术与人生哲学,是对世俗的欲望、权力、金钱、物质、虚名形成的功利主义价值观超越之后的生命信仰。
当一个人启开了思想的蒙昧,超越了世俗的荆棘,挣脱了精神的锁链,站在山巅上,坐看白云起,欣赏山川美,栽植花木香,在创造中驰骋人生使命,追求精神价值,就是浪漫主义的人生。

十四

在文艺复兴时期,个性自由、人性解放,个体主义与自由主义文化思潮,就是人本主义的浪漫主义,礼赞充满遐想的生活,放任感情的宣泄,追求理想的人生,创造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
这实际上是一种主观的浪漫主义,主观浪漫主义往往表现为个体内心的体验、感受与幻想,其终极目标不仅是个体生存的满足,而且是个体精神的实现。所以浪漫主义精神,是介于现实与未来、个体与群体、本我与超我、肉体与灵魂、此岸与彼岸之间的精神的浪漫想象。而且,浪漫主义还会从个体走向群体,从群体走向民族,从民族走向人类,承载人类的精神梦想与社会憧憬。所以,个体的精神浪漫与群体的精神浪漫,就是衡量一个民族文明开化状态的标尺。一个缺乏浪漫主义精神的人是平庸的,同样,一个缺失浪漫主义精神的民族也是平庸的,这会鲜明的表现在科学、文学与哲学三大领域。
中华民族曾经是一个具有浪漫主义精神的民族,但是自从秦汉以后,中华民族的浪漫主义精神丧失了,创造性精神活力也丧失了,浪漫主义精神只留在文学艺术中,这是值得我们关注与反思的。

十五

在文学创作中,现实主义注重观察与体验,追求描写符合实际生活形态,注重人物典型化,真实表现生活本,而浪漫主义则注重主观与想象,喜欢夸张与抒情,表达个人的认识、感受和体验。
我们看到,许多文学成功的文学作品给都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产物,我由此想到,在人类精神河流里,也生成了两大流派精神,现实主义精神与浪漫主义精神,这是人类精神母体孕育的一对孪生兄弟,现实主义是浪漫主义的基础,浪漫主义是现实主义的宝塔,相得益彰。因而,在我们培育现实主义精神的时候不要忘记开掘浪漫主义精神,当我们激扬浪漫主义精神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坚守现实主义精神。因为,如果我们将现实主义看做物质存在,将浪漫主义看做精神存在,显然,没有物质的存在就没有精神的生成,没有精神的升华物质的存在就失去意义,无论对于文学创作还是对于社会生活,这就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对立与统一的辩证关系。
无论文学创作还是人生实践,一个人首先要注重真实的生活,创造真实的生活,体验真实的生活,才能在真实生活体验的基础上,激扬浪漫主义的文学想象,创造浪漫主义的精神人生。

十六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从生命经由爱情而至自由,诗人精神不断升华,可见人在自由状态才能抵达最高的浪漫主义精神境界。
随着文字、文化、文学的诞生,人们的生活乐趣与诗意想象越来越深烙在人们的心灵中,浪漫主义精神日益走进了人类的生活视野与精神世界,既给人类带来欢乐,也给人类带来畅想,既给人类带来生活信心,又给人类带来思想智慧,而渴望富足生活、美好爱情、精神自由成为人类崇高目标,无论在歌德、雪莱、普希金还是屈原、李白、惠特曼的诗歌中,浪漫主义精神与自由精神相关,因为自由是浪漫主义的前提,没有自由就没有浪漫,没有浪漫就没有创造,追求精神自由与精神浪漫,成为推动人类精神解放与社会进步的力量,也成为人类探索世界、坚守正义与追求真理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
所以,人类以精神自由为潜在动力的浪漫主义精神,不仅是对文学情怀、艺术审美、哲学智慧的追求,对思想自由、精神境界、生活诗意的追求,也是对世界真知、真我、真情、真理的追求。

十七

文化精神生活,是人类自身从动物界剥离的最本质的标志之一,人类对真知、真我、真情、真理的追求,是人类精神最高层次的追求,而精神生活的高层次的追求,在生活中表现为浪漫主义精神。
作为与物质生活相对应的精神生活,浪漫主义精神是通过哲学、音乐、绘画、文学、舞蹈的发明与创造来表现的,人类的灵魂也借精神生活来主宰人类自身,并通过人类自身而主宰着人类社会。人类在发现世界、解释世界、改造世界的三大使命中,形成了客观认识与主观意识,既有现实主义精神也有浪漫主义精神。现实主义精神往往是客观意识的反映,表现在探索和拼搏上,而浪漫主义精神往往是主观意识的反映,表现在理想和信念上。人类在现实与浪漫相交织的历史道路上前行,尽管道路曲折、逶迤而漫长,但是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交响曲中,人类产生了无限的遐想、乐趣和希冀。
我们看到,东西方文化的体认在本质上形成了共识,人类的崇高精神追求表现为对真善美的追求,无论现实主义精神还是浪漫主义精神,要不断的提升人类精神生活的崇高境界,最终建立信仰精神。

十八

人类已经走出低级的思维方式,在精神浪漫与精神现实的交替演进中,完善自身,充实精神,繁荣生活,精神自由与精神解放是人类精神浪漫显著的标志,已经成为人类的科学理性与科学真理。
在人类历史进步与发展过程中,产生一个个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无论是认知与实践,无论是创造与建设,只要他们能心系天下苍生,心系社会兴哀,心系人类命运,其精神世界一定是博大且精深,其目标一定是远大与美好的。而一个富有远见卓识和高瞻远嘱的哲学家、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教育家、艺术家,应该是一个精神浪漫主义的探索者、创造者与涵养者,也是人类思想、文化、精神的先行者与建设者。但是我们也应该警惕,唯美主义与浪漫主义精神的负面价值,从柏拉图到康帕内拉,从莫尔到马克思,这些空想社会主义者与理想主义者,往往借助唯美主义标准与浪漫主义想象,想在地上建立美丽天堂,结果造成地域给人类带来灾难……
因而,在我看来,对于浪漫主义,我们不仅要坚持现实主义,而且还要以科学理性与逻辑常识来关注浪漫主义的精神走向,警惕人类从唯美主义走向浪漫主义,从浪漫主义走向荒诞主义。

十九

在日常生活中,有太多的负荷、幽怨与功利,丑恶,潜规与腐败,但这不能成为抛弃浪漫主义精神的理由,我们在抗争假恶丑的同时也要坚守真善美,因为追求真善美也是浪漫主义的价值取向。
就真善美而言,只有真诚才能支撑善良,只有善良才能涵养美好,从而构成真善美的价值取向,而真善美也是文学、艺术、道德、哲学、美学的人文精神价值,只有建立在这样的人文精神价值之上的浪漫主义才不会走向放纵、疯狂与邪恶,所以假丑恶的思想、情感、价值、行为是浪漫主义精神的敌人,无论在爱情、艺术还是哲学上都出现过走向反面的例子,纵欲、仇恨与杀戮,希特勒、美索里尼、斯大林都喜爱艺术,追求唯美主义与浪漫主义,结果从唯美主义与浪漫主义走向疯狂,最后滑向罪恶的深渊,给人类造成巨大的灾难。
浪漫主义精神可以是人的爱情狂欢,可以是人的哲学沉思,也可以是人的诗意遐想,但是一定要拒绝假恶丑的介入,超越权力、金钱物质功利主义,否则就会腐蚀、颠覆、异化浪漫主义的真谛。

二十

尼采的哲学虽然是悲剧主义哲学,但是却激扬着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是一种创造、创新、创立的精神,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中洋溢浪漫主义精神,是对人类生命的意志、理想和价值的张扬。
人类应该从对自然的崇拜,对上帝的崇拜,对皇帝的崇拜中超越出来,将目光投注到人类自己内在生命与精神世界,在人本主义立场上,追求个体精神、自由精神与浪漫精神,思想、文化、艺术的光照下,做一个创造者,做一个贡献者,做一个精神上的超人。
人类应该摆脱威权主义的奴役,摆脱金钱拜物教的奴役,摆脱物质生活的异化,怀抱人本主义精神、自由主义精神与浪漫主义精神,在人类的精神世界里自我解脱,自我超越,自由驰骋、独领风骚,实现自我,升华信仰,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神超人。
浪漫主义精神,是人类精神河流中的雪浪花,妖娆而风流,神奇而奔放,让我们携带文学情感、艺术情怀、哲学智慧的灵光,告别平庸、僵化、世俗的生活走向超脱的浪漫主义的精神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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