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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阿城 著)

读书三记
安琪

壹、有一种很特殊的诚恳在里面
“这个榜单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作家、一篇重要的小说”,透亮的阳光照得黎晗黝黑的面孔竟有了一丝光泽,其时我们正行走在惠和石文化园一群又一群唐菩萨宋菩萨间,此行我们都应邀到厦门参加海峡两岸文学笔会,而微信上《收获》杂志举办的40年40篇经典小说也如火如荼地发布着,这日正好发布到我们都认识的一个批评家的榜单。黎晗于是如是说。黎晗心目中的两个“重要”即是阿城和他的《棋王》。我点头表示认同。
已记不得是在什么情状下读到的《棋王》,能确切记得的是棋呆子王一生的一句话,忧,那是文人的说法,我没有忧,只有不痛快,何以解不痛快,唯有下棋(大意)。那时刚刚爱好文学,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棋王》,却就是喜欢,并一直牢记着。今日读阿城《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第四十八节,阿城说《红楼梦》“是曹雪芹将中国诗的意识引入小说”,遂想到阿城的《棋王》也可以此语论之。不仅是“诗的意识”,亦有“道的意识”(《红楼梦》也有此意识)。曾读到这么一个观点,《红楼梦》是尊道反儒的,贾宝玉所不屑的“禄蠹”、所批驳的“文死谏、武死战”,都是儒家范畴。个人觉得阿城也是偏道而非儒,他所喜欢的孔子,也不是那个被圣化的孔子,而是那个“体力极好”的孔子。阿城说,“将孔子与历代儒家摆在一起,被误会的总是孔子”。
《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采用笔记体方式,共收入阿城七十七段文字,这是阿城的讲谈系列,有来自各类演讲,也有纯粹来自朋友间的闲谈。自《棋王》后,我就不曾读到阿城作品,阿城也仿佛消失了一样不在中国文学场域出现。2018年3月,经吴子林推荐读到阿城的《洛书河图:文明的造型探源》,这才算与阿城接续上了。该书是阿城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担任客座教授的授课录音整理。读得我是半知半解、糊里糊涂又灵光闪现。只有感叹,杰出的作家总是天赋异禀,他们把关注的视野放在某处,便是某处的收获。从文学到美学、考古学,阿城真乃奇才、大才。

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阿城 著)

读《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脑中有时会浮现出木心的《文学回忆录》,大抵一个人到了高僧境界,眼中所见、心中所思、口中所言,便已不同凡俗,虽是闲话,却已处处灼见。阿城自言是个喜欢世俗里的“世”、世俗之大里花样百出的“俗”的人,因此整理出了这部书。所谓的中国文化在阿城看来即为“世俗文化”,而“世俗文化”说到底就是一种“成熟了的实用文化”,一言以蔽之,“好死不如赖活”文化。不瞒您说,我读这第十一节真有谬托阿城知己之暗想。不知有无形成文字反正我内心也早就认为中华文明之所以千年未断、中华民族之所以历经劫难而未亡,实乃与“好死不如赖活”的民族性有关,对这民族性我私心窃喜。池莉有小说名《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也是这个意思。阿城对比了东西方文明在源头上就已显示了精神层面的不同,中国的商周甲骨文问的都是非常实际的问题,诸如牛跑了能不能回来?女人怀孕了会难产吗?等等。而意大利庞贝遗址发掘出的泥板古书,书里写的全是哲学。阿城赞许“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认为“礼不下庶人”方能留给民间自为的空间,方能保证民间的生机。
本书从第三十九节开始谈中国小说,阿城认为撰写《史记》的司马迁是中国小说第一人,此论亦深得我心,阿城问,“他(司马迁)怎么会看到陈胜年轻时望到大雁飞过而长叹?” 我也曾有一问,“他(司马迁)怎么听到项羽刘邦看到始皇帝车队经过时说的什么?”阿城评小说,警言妙语不断,譬如说魏晋志怪小说,“一派天真”;评价莫言,“格调情怀是唐以前的,语言却是现在的,心里喜欢,明白他是大才”(此论当在莫言尚未获诺奖时,阿城慧眼);说《老残游记》“有一种很特殊的诚恳在里面”……当代许多小说家也都在阿城的点将台上:汪曾祺刘震云、何立伟、叶兆言王安忆王朔贾平凹苏童……
我在想,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学着阿城“闲说”中国当代诗人,只是我有阿城的眼力和笔力吗?
最后必须说明的是,本书中有许多方框,它当然不是像《废都》一样因为色情。

贰、中国人生活艺术的指南
“不读了不读了,再读下去要崩溃了”,我合上书,口里念叨着,“太琐细了,我已经很认真读完前面戏曲部分,现在这居室部门、窗、墙壁、假山挨个写来,还有后面吃喝玩乐,恐怕2019年到来也读不完啊。”
“没有闲情还想读《闲情偶寄》?”吴子林笑我。
嗨真是的,我确实是没有闲情的人,总觉得有无限的事要做,这么多书要读,这么多诗要写,这么多地要走,一辈子早就不够用了,也不能如歌词所唱,“向天再借五百年”,自己感觉就像狗熊捡棒子,捡一个丢一个,忙忙碌碌,手中空无一物。回想重读《闲情偶寄》,是想在读当代诗歌多部之后回到古典里嗅嗅老祖宗的语感,古今中外轮着读方能不偏废某种气息。当代人确实比古人累多了,不用说可玩的多,单就书籍本身,今天的书就不知比古代多几千倍。那天在肥西紫蓬山,张德明博士聊到古代读书人有一个基本通约书目,四书五经、二十四史,不像今人,杂乱无章地读。我自己倒是在写“读书记”的过程中无师自通地想到一个问题,屈原李白杜甫没读过任何一本西方著作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成为伟大诗人,于是便想给自己一个借口不读西方书籍,当然,按我这逻辑,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作家从没读过任何一本书籍,完全从无到有,那就根本不用读书了。只是,这人类第一个作家是谁?在哪呢?
在我,不读书是不行的,黄庭坚有言,“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便觉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书如秤砣,帮你在这尘世站得扎实、立得稳重。
……
(节选自《天津文学》2020年第5期)

安琪,本名黄江嫔,1969年生于福建漳州。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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