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有趣的人

昨晚临睡前刷一下朋友圈，一个朋友发了自己系列摄影作品，起名《拾趣》。按照他的职业来说，断没有自己的休闲时间，但画里画外满是灵性与温情。我是比较喜欢看他的朋友圈的，我想，他整理自己东西的时候可没想到愉悦自己同时也会愉悦了别人。

做人，还是应该做一个有趣的人，于人于己都好。

有趣之人，大可以分为自然而然的有趣和后天努力的有趣。自然而然的有趣是人生第一等有趣，以现在的语言来描述或叫自带光芒，不虚不幻、不雕不琢，由里及外、内外和谐，是为大美之趣。这多不可求，或算天赋或上天眷顾。现在看，有趣当然可以与生俱来，有的人生下来就一幅让人喜悦的样子。小时候，我经常会看到老母亲端详邻居襁褓里的孩子然后欣欣然地评价，“嗯，面相平整、额头宽大，孩子妈，你有福了！”可见，那些面相平和、外表儒雅、性格阳光的人是生来就让人讨喜的，他们跟人相处的时候也确实总给人春风满面、温软如玉的感觉。《红楼梦》里贾宝玉衔玉而生，祖母贾母对其疼爱之情力透纸背。翻遍全书，怎么看他都算有趣且讨喜之人。但更多的有趣之人，都是依靠后天努力，把人生当做一趟旅行，甚至按照佛家所言，“人生本来就是他乡”，躲不过的一路风尘一路雨，倒不如努力让自己尽可能有趣起来，以此驱赶寂寞与无聊、失意与困惑、彷徨与恐惧，这确实需要后天努力。这个努力的过程及成果，反应一个人的能力。须知，人生百年，不顺、不平、不满必交错淋漓、挥之不尽，以过客眼光、旅人心里看当下，每每豁然开朗，每一天、每一段的日子都可以静心欣赏。但能否站出来看自己、看世界，这就反映着一个人的能力。

这方面的例子，苏东坡如果说自己第二恐无人敢说第一。他示人的形象多是诗词大家，但他却也是一流的画家、书法家、旅行家、美食家。从政以来，兴修水利、建立孤儿院和医院，这都是民生实事项目，以现在的执政标准看，执政为民的理念也是超前的。但即便如此，却因“为文买祸”被一路狂贬。离开黄州送行的宴席上，一个歌女提其披肩来求诗文。东坡提笔即写，“东坡七岁黄州住，何事无言及李琪。”然后转身与同桌畅谈，过了一会儿，李琪请他把后两句补上，旋即提笔再写“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留诗。”才情、豪情、离情水乳交融，无丝毫离别、被贬之悲伤。或许应酬是互相取悦，但孤独与伤心、悲愤倒只能独享。无疑，他在独享中感悟人生百般趣味。直到被放逐常州，对自己作了总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有趣可以见境界。近日买了一本当下御史高官写的随笔（旧书，1998年13.5元，现在却卖376）。全书收集的是其90年代部分日记与书信，都是写给自己或自己爱人的，没有宏篇巨论，切口小、收尾净、不晦涩，字里行间反映着当年他的所思所想所忧，有趣的文字里反映着他的才情与家国情怀。他在校庆那篇日记里写道，“一个班的队伍东游西逛之后人数越来越少，不断有人因故或托故离去。离去的都是混得比较得意之人，较为失意的同学们东西徘徊，直到晚上不得不散时方散。”写到与面的师傅对话，“……我这人乐观。我这茬人已死了不少了，前两天又死俩，小金子（不知何人）也死了。我今天也不想明天的事，明天烦人事明天睁天眼睛再想。”他感慨，“我一直保持与出租司机聊天的习惯，并从中获益不小。他们的话不管对与错都是重要的，因为他们就是我所研究的文化与社会本身。”想一想，道理全在其中。

有趣当然不是无聊，更不是庸俗。那个不在我所思考的当中。

但是，一旦对有趣做了这些界定，反而自己觉得无趣了。就当这是目标吧，也是对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