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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江湖 -金庸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接触金庸的文字呢?我是从六年级开始,在爸爸的带领下,走进武侠世界,开始闯荡江湖。

那时候大概是2011年,身边哪有女孩子看这种陈旧又不浪漫的书啊。一次偶然,我爸爸带着我,在车上听了一集张悦楷先生念的《鹿鼎记》,从那以后,江湖在我心中拉开了帷幕。我看见的山带着武当的正气凌然,我看见的水带着古墓的清幽泠泠,我听见的乐声会想起《碧海潮生曲》,我看见线装本会想起武林秘籍。

金庸先生的文字,对我来说,并不是一本书那么简单。它是我的童年。在周围的人都在谈论《简爱》的时候,我幻想着像段誉一样练气为剑。我在12岁那年还在想着,我怕是出生在我爸爸那个崇尚武侠的年代,若是我爸爸说起金庸,他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讲他像现在的人追剧一样疯狂追书,面对中考也没什么好怕的,初三还藏起我姑父的《天龙八部》,上课时偷偷在桌洞里看着。所以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吗,我从11岁开始简直是我爸爸童年时期的翻版。

而如今,我还活着,我的童年却在逐渐逝去。

1944年版本的电影[简爱]

我该写些什么呢?我没有好的文笔去追悼先生,亦没有好的文笔去撑起这个将要结束的时代。我只能无助的,无助的,把我的童年写下来,告诉自己。我永远不能够做到“相忘于江湖”。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一开始是听江湖,听杨过在古墓插科打诨,听张无忌在冰火岛哄女孩子,听韦小宝在小玄子面前卖乖卖笑。

后来是看江湖,看温青青吃阿九的醋,看程灵素养七星海棠,看黄蓉和周伯通玩游戏,看陈家洛把香香公主送进清宫,看乔峰和段誉结拜兄弟,看阿青一根牧羊棒仗打万军。

我不知道我看了多少本看了多少章,记住什么情节忘了什么细节,但他们陪伴了我整整六年有余。从一开始身边没有人知道金庸,没有人知道黄蓉郭靖,到后来有人能够和我谈起金庸,谈起黄蓉郭靖,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珍藏了多年的宝物,她的美终于引起所有人共鸣。

武侠故事,江湖风尘,恰好出现在我还没有健全的人生观世界观的时候,于是我总会感觉,我和其他女孩子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我想起我爸爸那个年代,男看金庸女看琼瑶,我甚至会滑稽的感觉,我怕不是生错了性别。

我向往的是快意江湖,是在悦来客栈遇见一群风尘仆仆的侠客,是在京城四合院的屋檐上迎着月光对酒当歌,是在荒凉的山林里发现前辈生前隐居的山洞——要是幸运,或许会发现被刻在石板上的剑谱,被藏在枕头里的秘籍。我喜欢爽朗,喜欢落拓,喜欢洒脱不羁,学着黄药师不屑于尘世,学着乔峰把义字揣怀在心。

但我却又甩不掉女孩子的天性,我会关注大侠的风流韵事,我会因为张无忌杨不悔的情侣名而站错cp,也会因为喜欢阿青不忍心她为范蠡黯然神伤而给她和古龙笔下的阿飞拉郎配,我甚至还会想着要是李莫愁想通透些去勇敢虐渣男,这样有她在的古墓生活会不会更有趣些。

我会以按出场顺序背出韦小宝的七个老婆而自豪,也曾因杨过小龙女击退金轮法王而畅快大笑,更试过看几遍《雪山飞狐》就躲在被窝里哭几遍。

且自逍遥没谁管

江湖是一壶酒一杯茶一把武器一群人。我不敢说我看遍了所有江湖,但我知道了什么是“风沙赠我磊落袍,漂泊何曾惧尘嚣”,我知道了什么是江湖义气什么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管是抗金,复明,还是抗清,总是有这么一句磊落的话,适合漂泊的浪子,适合孤独的游侠,适合无名小卒也适合独孤求败。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而如今,酒还能酿,茶还能沏,武器还能锻造,这群人却不在了。

我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年复一年桃李盛开再败落,雨淅淅沥沥的下,茅檐低小,我仿佛坐在木椅上听着这寒风呼啸雨打芭蕉。

漫长的时光,江湖中我就风尘的故事,都给我的很多想法和观念带来了特别深刻的影响。

我提着一盏灯,却再也等不到那个风波萧瑟、落拓旷达的侠客。

一眼江湖望穿尽,不见故人不见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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