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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在清明——深切怀念我的祖父祖母

追忆在清明

——深切怀念我的祖父祖母

●张守祥(四川)

临近清明的这天晚上,无意中看中央电视台董卿主持的《朗读者》,其中著名演员斯琴高娃朗读贾平凹的《写给母亲》深深地打动了我。在朗读之前,董卿按照惯例进行了简短采访交流,斯琴高娃谈及母亲对自己的影响、自己对于逝去母亲的怀念,真挚感情都非常令人感动。当斯琴高娃朗读《写给母亲》时,就将她对母亲的深切怀念融进了语言文字之中,更融进了表情朗读时的抑扬顿挫与举手投足之中。我在电视机前与许多现场观众一样被感动,不禁潸然泪下。之后的这些天,我总是对仙逝的亲人念念不忘。

又是一年的清明时节。这些天细雨绵绵,正应验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在蒙蒙细雨中,看到街头好些店家特意为清明节人们上坟祭奠而准备的香蜡纸烛与塑料纸花,或许真的惹得那些“路上行人欲断魂”,反正我是想到了我已逝去的祖父祖母了。清明节这天,按惯例我一定是要随父亲去祖父祖母的坟头祭拜的。

我的祖父祖母是我逝去亲人中我的挚爱。

从我记事时,我就知道祖父母那时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印象中那时他们都五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他们给我定格最多的印象,就是作为老一代农民的默默辛勤的劳作,几乎每天都是一大早扛上农具出门,或许太阳老高才回家吃早饭,然后接着再出去劳动,一天收工时分往往都是天黑之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他们铁打不变的规律。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如此,可我从未听到他们有对艰辛生活的埋怨。

祖父是我们一家的当家人。在那缺吃少穿的年月,衣裤烂了,用旧布补上,照样穿在身上,丝毫不觉得低人一等。可是,贫穷依然挡不住他的希冀。到每年腊月时候,他都要将一年积攒下来的钱拿出一部分买来白布,再到染布店去染成青布,请裁缝到家里给我们做一套新衣服,好让我们在过年时穿上新衣迎接新年时高兴高兴,可有时却唯独没有他自己的一份。这样精打细算还得置办一些过年货。鸡鸭是买不起的,祖父只得买两斤猪肉,到除夕团年时我们才能开个荤。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就是在那样的日子中走过来的。在当时看来,祖父生活上的简朴是不得已的,可后来生活好了,他依然如故地节俭,无形中已经深远地影响了我们,以至于父母和我们至今都养成了这种节俭的好习惯。

祖父读过不少书,毛笔字也写得不错。每年过年时都要买来红纸,亲自磨墨写对联,将家里的每一道门都贴上。我记得他连猪、牛圈的柱子上都会写上诸如“六畜兴旺”之类的文字。那时,院子里或一个生产队的人都买来红纸让祖父给写春联,写多少副他都乐意,当然是不收钱的。每到此时,我和妹妹就会围着看祖父写对联,在母亲和祖母煮出猪肉氤氲的香气中,我们抢着将写好的对联拿到一边去晾干字迹。中午写得迟了,只有到吃了团年饭后,祖父才带领我和妹妹们贴上自家的春联。此时,祖母早就将贴春联用的米糊给准备好了。门神也是祖父早早买回来必贴的传统。这些都贴完后,看看祖父和我们忙碌大半天的劳动成果,每个人心中的喜悦自不待言。

祖父长寿,九十二岁那年去世,在本村算是很高寿的了。他晚年在八十八岁高龄都可以到十多里小路外的街上赶场,只是后来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了,才没有出门。但他随口说出的时间往往不差半个小时,可见他对周遭事物的变化都深藏于心。逢年过节,有客人到家来,摆起龙门阵,有时还会讲讲历史,谈谈国事。每每谈及后来生活的变化,祖父总是感慨良多,说道:“现在不愁吃不愁穿,日子多好啊!”

祖母虽是一位女性,那时一样和祖父参加集体劳动,绝没有在家闲着的份。那年月,因为一家人吃饭全靠挣工分,祖母总是想为家里多挣一些工分。勤劳的祖父母身教无言,对我的父母影响是深远的。父母一辈子秉承祖父母劳动持家的观念,任劳任怨,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人们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祖母与我的母亲相处得十分融洽。据我所知,祖母与我母亲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周围邻居都特别称道。那时劳动回来,祖母在我妈妈面前丝毫没有当婆婆的架子,总是协助母亲弄菜煮饭,一大家人吃完饭我们都休息时,祖母就会捆上围裙和母亲争着收桌子洗碗。在家务事上,祖母和母亲总是配合默契,把一家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让我们一家人的日子总是过得其乐融融。

祖母虽然不识字,但懂得许多待人接物的规矩。谁个亲戚邻居有红白喜事该送礼了,她都打理得清清楚楚。我听祖父说过,祖母的祖上还是在柏家一带有名的大家族,只是后来没落,到祖母那一代时也就成一介庶民罢了。我想在中国大家族往往都有好的家风,祖母年幼时一定耳濡目染,是受到潜移默化影响的。

祖母积劳成疾,晚年得了肺气肿,成天咳嗽不止,吃药也几乎不顶事。记得她去世时正好是除夕这天中午,我们正在火炉前烤火,祖母一通咳嗽后说要去上厕所,转来站在门口时气喘吁吁,已经没有力气挪动脚步。我赶忙起身去搀扶,可是祖母都不能动弹了。我即刻将她抱起放在她坐的凉椅上躺下,此时祖母脸色突变,喉咙不住地发出响声,就两三分钟时间,祖母就依依不舍地走了,终年七十二岁。祖母是我第一个亲眼看到的离世之人。她虽然走得安详,但于我却是那样的无奈,确实令我痛彻心扉。至今想来依然令我痛心不已。

还记得在那样的年月,祖父祖母一直把我和妹妹们视为掌上明珠,总是无微不至,关爱有加,那些点点滴滴的厚爱犹如涓涓细流,带给我们无尽的快乐。祖父赶场回来,总会给我和妹妹们带一些零食;祖母去坐席,总会为我和妹妹们带一些省下来的美味。那些在今天看来让人不屑的零食、让人不屑而省下来带回家的美味,于我们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我的亲爱的祖父祖母,九泉之下的你们是否安好?惟愿仁厚的地母,永安你们的魂灵!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刚刚已经跟父亲通了电话,我们一定带上祭品、带上一颗深切怀念的心灵,去到你们的坟头拜上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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