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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弦琴 -薛季宣《读靖节诗》

靖节先生虽不通音律,但却在室外的大石上置一破琴。你说琴破点倒也说得过去,要命的是它没有弦。

每当喝得兴起,靖节先生就踱出屋外,拍打着破琴,大声哼唱起来,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反正山里人家也少,大不了把狼招来了。要是把狼招来了更好,没准靖节先生呵呵笑道:来来来,狼兄狼妹,一起喝,一起唱,一起跳。

有感于此,薛季宣才写了首《读靖节诗》

渊明鸣素琴,无弦有遗音。

善听非子骞,寥然赏知心。

声满天地间,清越穷幽深。

游鱼漾澄澜,宿鸟投故林。

忘肉为闻韶,义皇到于今。

薛季宣是南宋著名的哲学家和诗人,被人称作艮斋先生。可怜这位大名鼎鼎的永嘉学派创始人,在四十岁的时候竟然因为痔疾被庸医所误而英年早逝,想来真是让人可悲、可叹、可恨!

就我自己的理解,靖节先生拍打那张无弦的破琴,也就是给自己的吟唱找个节奏,打个拍子,这就跟李白的‘忽闻岸上踏歌声’,以及刘禹锡的‘闻郎江上踏歌声’一样,都是歌者给自己打拍子,区别就在于用手还是用脚。

杨某虽然才气不如靖节先生,但喝酒还有一拼,如果我们俩坐在一起喝顿酒,那肯定会成为好朋友。如果不行,那就再喝一场。

同时,我们都喜欢自己给自己打拍子。

靖节先生是江州人,喝高以后拍打着破琴,除了吟哦自己的作品外,肯定会唱他们家乡的民歌,因为人只有在醉态的情况下才会呐喊出他最魂牵梦绕的地方。而九江山歌可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那丰富而炽热的感情,那高低自如的腔调,绝对让人印象深刻。

而山歌里面男女爱情是要占很大比例的。

可以设想一下,靖节先生先稳住摇晃的身体,向四周的群山一抱拳:列位,接下来,我要为大家唱个歌子。然后手舞足蹈,用他们那古色古韵的江州方言哼唱着‘哥呀,妹啊’的,那得多么快意而洒脱,那得自适、自嗨到天上去了。

我没有破琴,但我有桌面。每次喝多了,有时候都不用别人提醒,自己就扇打着桌面开始吼酸曲。

我的家乡陕西西府地区是没有酸曲的,那个地方除了高亢、激越、凄美而哀婉的西府秦腔,也就剩下不多的民间老艺人弹弹三弦念念‘曲子’。我是到西安以后才学会唱陕北的酸曲的。

在西安结交了一帮陕北的朋友,那些后生能文能武,有胆有量。陕北人对西凤酒的热爱,让作为此酒的原产地人的我都很汗颜。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西府人太不讲究了,一桌子的人只放一瓶西凤,而且还有可能是别的地方的酒。而在我们陕北,酒是要成箱放哩。而且只认西凤,只认咱们陕西的酒。

每次一喝酒,我觉得还没到高潮,他们就开始唱信天游,不管男的女的,都是张口就来。而其他人则是很自然地在旁边伴唱,或者敲着碗碟伴奏。要是再嗨起来,他们都能在饭馆里扭秧歌。

这阵势西府人哪见过啊。我们当地人喝酒是很无趣的,俗称喝‘武酒’,就是一举杯大家就一口干,不会划拳,也不唱歌,更不会扭秧歌,全没有东府或者陕北人们划拳猜枚行酒令那么热闹。

所以,别人一见我坐立不宁,就撺掇:你管甚呢,你只管跟着哼哼就对咧。

你还别说,这招真管用。没跟着人家哼哼几次,我就自然了,人也就展脱了,也就不少见多怪了,人家还没哼哼呢我就想哼哼了。

在众多的酸曲中,我到现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干石畔上的苦菜盼雨淋,半夜你给哥哥留下个门。

这两句,一定要拖着长而重的鼻音,用陕北方言,尤其是榆林地区的方言说出来才最有味道。

陕北民歌有一个特点,就是词曲可以随意改动,一千个人唱可以有一千个调,而且还可以改成一千种词。

但就这两句,我个人的看法是唱一万个调都行,但一个字都不能改。因为这二十个字,就像一首五绝,字字重要,缺一不可。

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这两句话展开来能写多少字?从彼此的心理活动开始,不对,先得从撩人的夜色开始,然后有动作,有心理独白,有独唱,还有为了应付狗叫而想的招儿,当然更得想到要是人家等不及把门关了如何翻墙头。

一万字估计有点悬,但写个五千字的‘检讨’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大大呀!这件事说说就这么美,还不要说唱了。

正所谓《七绝》:

醉步门前抚破琴,根弦无剩响强音。

山空夜静人吟唱,从此江湖有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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