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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里的大宋风情 -妙策屈徐

妙策屈徐

三徐著名江左,皆以博洽闻,而骑省铉又其岳岳者也。会修职贡,骑省实来,及境,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辞令不及为惮。宰相亦难其选,请于艺祖。有顷,左珰宣传殿前司具殿侍不识字者十人进,以名入。宸笔点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惊。殿侍者茫然不知所由,弗获已,竟往。始燕,骑省词锋如云,傍观骇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骑省叵测,聒而与之言,居数日,既无相醻者,骑省亦倦而默矣。

(《桯史》)

译文:三徐在江南很著名,都凭借博学多识称闻,而骑省徐铉又是其中最杰出的。当时正好碰上进献贡物,徐铉前来,到了边境,按惯例应当派遣官员作为押伴和他一起进京,朝廷里的大臣们都因为辞令比不上徐铉而忌惮。宰相也难以从中选择合适的人选,于是向太祖请示。过了一会儿,宦官宣布皇帝的命令,让殿前负责守卫而不认识字的十多个侍卫按照名字进入。太祖用笔点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说:“这个人可以去。”朝堂上的大臣都非常吃惊。那个侍卫也茫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原因是什么,不能够推却,最终还是前去了。刚开始吃饭,徐铉词锋密集得像云一样,旁观的人都又是害怕又是惊愕,那个侍卫不能回答,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地恭敬应答。徐铉不知他的深浅,不断地与他说话,一起相处了几天,既然没有能与他相谈论的,徐铉也就感到了疲倦而沉默了。

[注]:骑省:官署名。 唐两省皆有散骑常侍,故称之为骑省。

述评:一个博古通今的学者与一个目不识丁的侍卫相遇,相交,这出戏实在是好看,而它的导演却躲在幕后悄悄地得意地笑。你不是博学多才吗?那我就找一个白丁来陪你,看你的学识往哪方面表现。对于徐铉,他原本可能梦想着既然在国力上已明显处于劣势,自己这次出行的身份也是不尴不尬,那么凭借学识能捞回一点面子也不算太失败,于是一见面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高淡阔论。他肯定想着能被派来陪他的一定也是一个学问像样一点的人,孰料面前这个人却是个白痴,不要说对他的真知灼见表示反对,就连赞同也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徐铉好像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谈了几天,连对方的深浅高低也测不出来,而一个人说话又实在没意思,只好保持沉默了。联系前面几则,不得不承认,宋太祖赵匡胤对中国知识分子的特点尤其是弱点可以说把握得非常清楚,所以才会想出这样高明的招数来。一个闻名全国的大学者被人玩于股掌之上而不觉悟,就更让人觉得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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