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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tion B》书评|Facebook脸书首席运营官桑德伯格的第二本书

前阵子忙,图书馆借的书,到要还的前一天才开始读,好在不是大部头,尽管看得仔细,第二天下午还是及时还上了。

FACEBOOK脸书的首席运营官Sheryle Sandberg桑德伯格今年四月出版了第二本书《Option B》(国内尚无中文版,我给个书名先——《不得以的选项B》)。她的第一本书《Lean In》(中文名《向前一步》),我个人很喜欢,在以前的文章里也提过。

我们古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15年5月1日,她和夫君Dave Goldberg(时任美国知名网络调查公司Survey Monkey首席执行官)正在墨西哥庆祝他挚友五十岁生日。他们住在棕榈树摇曳、深受硅谷精英青睐、一晚12,750美金的别墅里。这次度假,他们将孩子托付给父母照看;随行的都是Dave的亲朋好友,游戏、慢走、倾谈;这应该是最好的日子,但也以最大的悲剧收了场。那天下午,Dave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不慎摔下,失去重心后导致后脑部收到重创而告不治,享年47岁。离他们结为伉俪,刚过11年。

擅长于给各种公司管理问题找出解决方案的商界领袖桑德伯格,碰到了没法改变的宿命问题后,生活陷入混乱、工作信心全无,就连夫君的葬礼也是在脸书创始人和CEO马克·扎克伯格和其他几位亲友帮忙操办的。重创下,呼吸都是痛的,身体被莫大的空虚填满,无助感没有边际。最后,桑德伯格开始了漫长的创伤恢复期。写日记成了她自疗的方式。书中她不忘自嘲自己从童年起,曾不止一次每两年就暗下决心要写日记,但总是没写几天就虎头蛇尾了。为了疗慰悲痛,那段日子每天就做三件事:孩子、工作和写字。最后写下十万余字,成了这本书的底稿。

面对出其不意的人生大难和深入骨髓的悲痛,如何自处、如何他处、如何重建生活秩序、如何找回复原力、如何再度重展笑颜寻找快乐,桑德伯格给了很多来自于她自身经验的建议。我想,她事后的恢复状态和用时之短,亦是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这世上,和她一样共享“中年丧偶、单亲妈妈、职业女性”这些标签的是芸芸众生,但桑德伯格身上还有两个标签“十亿万富翁、商界翘楚”却多少让人纳闷她的建议可有多大的借鉴作用?比如:

Its OK to cry at work. 在工作场合放开哭,不要紧。

It’s OK to cry when hosting a dinner party for your employer’s most important customers 当你在招待公司最重要的客户晚宴时,哭也是不打紧的。

Falling asleep at a meeting is a sign of progress, meaning that you no longer are crying and/or thinking only about your personal tragedy. 在公司开会时打瞌睡也是好现象,说明你不再长时间哭泣或者沉浸在自己的磨难中。

After tragedy, try to get back to your regular routine, e.g. traveling internationally with your extended family and friends. 悲剧过后,争取尽快重回日常生活,比如和亲戚朋友一起做国际旅行(书中提到她的日常也包括和来自中国印度的重量级人物会面)

Most of all, make sure that everyone in your life – your parents, sibling, in-laws, friends, co-workers, and bosses – are supportive and perfect, and definitely not crazy. 最重要的是,要确保生命中的每个人(包括父母公婆,兄弟姐妹,同事老板)都能适时帮忙、面面俱到。

老实说,这些建议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并不现实,遑论实践。书自出版后,受到极大的关注,得到的评论也高于《向前一步》。都说,磨难使她终于得以机会走下神坛,写下的字接了地气。我以为,这本书最大意义在于桑德伯格将中年突然丧偶的这一大不幸事件和后续的心理路程诉诸文字公之于世。虽说上面所列的一些建议难被普通大众借鉴,但她本人对于她的优势并未视若无睹;在书中,和千万人一样,她经历了低若尘埃一样的脆弱和伤痛,她的当众哀号并不比任一位其他丧偶妇女少些撕心裂肺。书中提及的其他建议也许并不新,但自身实践过的老生常谈,还是带来分量感——死亡这个话题总被人极力逃避提及;还有悲痛前的友谊说。

死亡与生俱来,应是稀松平常,既非不光彩也无不自然。只是面对失亲之人,大家总还是讳莫如深,沉默不理、避免相对,更别提出声邀请了。不知怎样才是妥善之为,是最主要的原因。桑德伯格以自身经验告诉大家:磨难发生时,不要试着和当事人说:一起都会好起来的。告诉当事人“未来我们谁都不能确定,但每一步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是更具宽慰作用的;不要问候“How are you?”,应该“How are you today?”后者更具同“情”,关切层次也深得多。不要一味避免在生者面前提及逝者,很多时候,那些接受现实的当事人喜欢别人问起关于逝者的问题,他们喜欢谈论和回忆,因为他们从不希望逝者被永远抛诸脑后。和悲痛如影相随的,除了死亡就是癌症。和死亡一样,癌症是另一个被禁忌,需要被耳语的话题。书中引用的一些癌症患者说到,比起化疗带来的身体不适和掉发,因为家人朋友选择不出现而带来的孤独和隔绝,更让人不忍消受。家人朋友之所以失声,也是因为不晓该如何妥善面对患者。这让我想起我姨妈在面对我母亲病情时曾跟我说的一句话:“我一直不提那个词(“癌”),觉得那个词刺眼刺耳也刺嘴。”我善良勤勉的姨妈觉得得了癌症,既不光彩也不自然,她自己不提,也不愿别人问起。对于这个事实,此前她是抵制接受的。其实,接受磨难,认清现实、承认悲痛才是坚实的第一步。

家人和朋友是她的后盾。家人是上天安排的,朋友却是我们自己主动寻来的。如她书中所说,在她的年纪,朋友不在于数量多寡,能和若干朋友缔结“情比金坚”的情感才重要。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她在中学时的几位死党轮换陪伴左右。友谊不仅仅关乎给予,它也关乎我们自己是否有能力接纳。当不顺降临时,书中提供了“戒指理论”指导如何应对处理。以受影响大小为标准,将最受影响的人群列在最核心,然后外延分列。根据自己所处的位置,秉持一个原则,对于比受影响更大的、靠近核心的人群,提供关切同情,对于靠在外圈的人群,就主动往外寻求安慰理解帮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是这么看的:看上去很多为别人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做的。

亲子关系也是着墨甚多的主题,如何帮助幼子找回复原力,我想是此书可以借鉴最多的地方。

桑德伯格还用她的例子试着告诉大众,悲痛过后,不要以为自己再无资格寻找快乐。事实上,书中后面专门提及她已再次出发开始约会,她称他为 “King of Distraction”(意思是非常擅于让人分散注意力),我想这种能力正是她需要的。书中并未透露其他关于她约会对象的细节。我八卦后,果然是商界同类人——管理游戏公司Activision Blizzard的Bobby Kotick。她还写道,重新出发并不是忘了Dave,相反在她心目中,他永不可替代。

劫难后,这本书以外,桑德伯格还一直致力推进政府立法,要求公司向员工提供因为家庭事件(新生儿出生或者家庭成员重病住院等其他变故)的有薪休假。上周五她在脸书上发布了我们所在的华盛顿州成了第五个通过此项立法的州。所以虽然有些书中所提建议并不通用,但她后面的所作所为以及带来的影响的确接地气。

书中正文的最后一页,写下的是桑德伯格在丈夫葬礼上的致辞(翻译来自网络)。

“我希望感谢所有的朋友的和家人,你们在过去的几天内毫不保留的流露出了自己的爱心,你们所分享的同戴夫的每一个点点滴滴都将帮助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和记忆里。

我和戴夫是在20年前我刚搬去洛杉矶的时候相遇的,随后他便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当时,他第一次向我介绍了互联网、同我一起计划有趣的出游、带我到寺庙参加犹太节日,介绍了许多我从没听过的音乐。

  

我们拥有着11年充满爱情、有趣和快乐的婚姻生活,他是我真正的伙伴。他让我感受到了无条件的理解、支持和温暖,而我也将在未来继续带着这份感情走下去。更为重要的是,戴夫还给予了我两个全世界最棒的孩子。

戴夫是我的坚强依靠。当我难过时,他会保持冷静。当我忧虑时,他说一切都会没事的。当我不知所措时,他则会想出办法。而且,他将自己完全无私的奉献给了两个孩子,而孩子们在过去几天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更让我确信戴夫在精神上仍与我们同在。

  

我和戴夫相处的日子还远远不够,但尽管我现在的心已几近破碎,我仍然要十分感激这一切。过去几天地狱般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黑暗、最难过的时刻,但伤心的同时也让我得以感恩自己的过去有多么幸运。

  

如果当年我在与戴夫步入礼堂结婚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依然会同他携手走上红毯。因为能够当戴夫11年的妻子,并和他一起为人父母10年比我所能够想像的日子都更幸运、幸福。

  

感谢上苍让我和戴夫曾经拥有过的每一分钟。

  

今天我们将我一生的挚爱安葬落土了,但我们埋葬的只是他的躯体,他的精神、灵魂、惊人的才华将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人们会分享戴夫如何打动他们生活的故事,而他也将永远活在家人、朋友的眼中以及孩子们的精神和毅力之中。戴夫去世后的世界可能会翻天覆地,但世界却已经因为戴夫的短暂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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