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さくらさくら 今、咲き誇る
樱花 樱花 你在盛开在怒放
さくらさくら ただ舞い落ちる
樱花 樱花 你在飞舞在飘落
— — 森山直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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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7 | NO.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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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季，樱花祭，樱花记。
去年五月，我与南歌相约游武大，毕业两年多来，那是我们的第一次重逢。
天气闷热，阳光刺眼，雨迟迟不来。我们在光谷广场碰面，她一手拎着裂开口子的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四处张望，长长黑发散落在胸前，额前的刘海泛着点点油光，和毕业离去的场景一模一样，仿佛她从未走远，我只是打个吨，一觉醒来发现她又回来了。
在附近订好酒店，我们整顿行李，然后根据导航提示走进珞珈山，寻找那片可能还未消失的樱花景。
这个校园是我们多次憧憬过的圣地啊！
我无数次渴望驻足此地，却不得不听从命运安排，阴差阳错地与之擦肩而过。那里的每一片土地，那些被我和南歌欣赏和谈论过的人，都曾漫步于此。
新牌楼，四根八棱圆柱，柱头有云纹，琉璃瓦的颜色是孔雀蓝；珞珈广场，小径修得精妙曲折；老图书馆，门廊古色古香，老式落地窗户，红木桌椅透着岁月的痕迹。
可惜的是，樱花大道因修路被封，樱花已凋谢，一点影子也找不到了。赏樱如见喜爱之人，可想而知我们有多难过。
那段时间，我处在人生的低谷，迟迟走不出来，选择去武大，仿佛是为了用神往之地来抚慰自己，偏偏无功而返。到了夜晚，雨突然下了起来，吃过晚饭，本想找个清吧聊以自慰，却被越来越密集的雨点逼退回酒店。
打开电视，洗了澡，推开窗，听窗外大雨倾盆，拨不通的电话，原本我想对南歌倾诉的心里话，被声声春雷呵斥住，便不敢再开口。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我想多给她一些笑容，而不是愁云惨雾。她知道我心里难过，却不知如何安慰我，除了无声的陪伴。
那天我们睡得很晚，可似乎谁也没有立即睡着。我用被子蒙住头，想不明白此行的意义何在，未来的方向又在哪里。
第二天，我跟随南歌一家参观画展，途中悄悄和她道了别，决定提前回程。
雨停了，风很大。
从展馆里走出来，搭乘的士去最近的地铁站，女司机热情地问我旅行感受，告诉我下车后怎样步行去目的地最便捷，甚至免去了一半车费。找到那家慕名已久的料理店，我买了套餐并打包，这时候收到南歌发来的微信，字里行间是她和家人对我的关切。
对当时的我来说，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内心装满了对往事的留恋、对离别的伤感、对自我的怀疑，却同时获得了来自陌生人、朋友以及她的家人给予的温暖。我不停地问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的呢？
于是我坐在候车室里，看来来往往前去不同地方的人流，高铁发车那一刻，我知道我要回家了，一边吃着晚餐，一边让压抑了好久好久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其实我并未失去所有啊，也不一定要拥有一切喜欢的事物啊！
《四重奏》里说：“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我相信，我也能做到。
时间过得很快，走完人生下坡，朋友告诉我，今年此时，玉渊潭公园的樱花开得正好，而我喜欢的玉兰也随处可见。
生活就是这样啦，当你失魂落魄浑身是伤时，美好的事物不会选择靠近你，除非你做好准备，不知不觉它就来了。
到了樱花季，我会想读一读日本俳句，最喜欢的一句是，松尾芭蕉赏樱时的即兴创作——「树下鱼肉丝、菜汤上/飘落樱花瓣」
风物、人、情绪，一个都不能少，我想，这就是日本樱花与众不同的原因。
樱花的日语是「さくら」。
「さ」指稻田神，「くら」指场所。这句话的意思是，稻田神在这个场所。樱花盛开表明收成好，樱花凋谢表明收成完毕。
那谁不希望收成好、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呢？哪怕花期只延长一天，对普通百姓而言也是莫大的惊喜呀！于是从情绪上讲，日本人对樱花萌生了惋惜之情：你瞧你瞧，它还是谢了，还是谢了，而且谢得那样快。
一片片花瓣历经美丽，而后凋零与消亡，生命在四季里不停地转换，先是无言地逝去，然后迎来重生，这就是樱花的哲学。日本人看的不仅仅是繁茂如火烧的樱花，还有自然而然的飘落之美，不仅感受到了团团簇簇的欢乐，还有难以言说的无限悲伤。
三岛由纪夫在《四季之心》里，把这种苍凉之感写得很通透：
一鸟居前的独木桥被樱花所簇拥，树上的樱花不断地落下树梢。飘落在神社长满绿青的房顶上的樱花分外娇艳，从深檐阴影的黑暗中，连绵不断地穿落而下，叫人难以弃舍，就如同金箔从全景灿漫的描金屏风上剥落下来一般。一种可怕的失落感。这就是春天，这就是樱花。如果这就是日本之诗，那么，我感到我生在了一个可怕的国度里。
一边是丰收，是轰轰烈烈；一边是寂灭，是戛然而止，这种矛盾的审美情绪让人们发现，原来樱花能表达出自己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亲眼见到这些小小光芒逐渐消失，内心反而找到了平静。
因此，人人爱樱，人人赏樱，京都就曾出现过「九万九千民众去看花」的场面，若往前追溯，丰臣秀吉还在京都醍醐寺里举办樱花宴，场面奢华无比。
落樱能使人发疯啊！
而今正是赏樱时节，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的建议是，选一株繁茂的樱树，在树下吃饭吧。
打开细木食盒，一个个格子紧挨着，里头装雪白的花蛤饭，还有红宝石般闪闪发亮的鲑鱼卵、软糯的雪媚娘、各色美味的寿司，手提一壶清酒或热茶。
不多时，樱花落在食物上，轻轻咬一口，花瓣再爬上你的嘴角，TA微微一笑，伸手摘下这粉白钻石，在宏大的地球风景中，撩拨起内心细丝，自然与日常，人在花瓣和米饭里达到美学顶峰。
（十一/编排）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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