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了布罗茨基的《水印》,据说这是写威尼斯最好的一本书。
之前在圣马可广场边上一家旧书店里看到一本,英文版,犹豫了一下转头再去就找不到了。还建议一个做出版的朋友找下版权,后来就看到上海译文出了。今天看到他的诗全集的第一卷也出了,后面还有陆续三卷,好贵。布罗茨基的诗文有名的难懂拗口,包括已经出中文版的《悲伤与理智》《小于一》,但这本不会。
下面是一些摘录,建议还是去看书。
角色扮演是每个游客的重头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的一瞬间想起很多人)
我既不是个唯美主义者也不是哲学家,我只是个神经质的人,受环境或被我自己的行为所左右;但我善于观察。因为我挚爱的芥川龙之介曾说,我没有原则;我拥有的只是神经。因此,与之相伴的更多的是眼睛而不是信念,包括那些关于如何开展一场叙述的东西。
旅馆房间里的镜子天生就没有生气,在看了这么多次后它变得更加晦暗了。特别是在这座城市里,它们返还给你的东西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的匿名性。……身体吸收城市,而镜子吸收身体。
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人与其说是他自己独特的容貌,不如说是个剪影,而一个剪影是可以被改善的。
(但不包括你……感觉布罗茨基会在内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对于我的出生地的人来说,从这些书页中浮现出的城市很容易辨认,而且感觉就像是彼得堡延伸进了一个更好的历史之中。
它教给了我写作中最关键的课程;那就是,成就一篇好故事的东西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何者在前,何者在后。
现如今,无论何时,只要有某种轻度壮观的活动举行,一大把格格笑着的、活泼的同性恋小伙儿总得在场。他们由一个相当烦躁、心存烦躁的「皇后」领导,他已徐娘半老,非常金发,非常碧眼,喝的也是非常的高……
(看到此处差点格格格笑起来。布罗茨基的毒舌,远超过一大把同性恋小伙儿啊……但想想事情就是这样的。双年展体系肆虐全球后,同性恋小伙儿都快不够用了,但威尼斯的同性恋小伙儿都很会穿衣服……)
《诗章》(The Cantos)也让我觉得乏味;他(指诗人庞德)主要的失误还是个老问题:寻求美。我很难理解,作为一个在意大利住了这么久的人,他为何还没有认识到美是不可能被设定为寻求目标的,因为美总是其它的,常常是非常平凡的追求的副产品。
(布罗茨基抱怨了好几页,就因为庞德的女友小提琴家Olga Rudge邀请桑塔格赴宴,桑塔格怕无聊,叫上了布罗茨基。因为早年被苏维埃定性为社会蛀虫的经历,布罗茨基人格中一定苦涩坚硬如核的部分。)
「听弥撒最好的方式,」Wystan Auden过去常说,「是在你不懂那种语言的时候。」
无知有助于在这样的场合集中注意力。
不要为我们的情感生活小题大作。总有足够的工作要去做,更不要提在外面还有足够的世界了。
(TMD这不就是我的生活写照吗……)
这句话是赫兹里特说的:唯一可以击败这座水上之城的,就是一座建在空中的城市。
(关于威尼斯的寒冷,布罗茨基给予了足够的描写,这毕竟是他每年圣诞节前后来威尼斯过冬的原因之一。有一年6月我去了威尼斯,就只是下了一场普通的小雨,我把带去的所有衣服都穿上了身,还买了两条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布罗茨基写到:
如果你想晚上工作,你会点着像帕特农神庙那么壮观的蜡烛——不是为了气氛或者更好的照明,而是为了他们那温暖的幻觉;……每件东西都散发出寒冷来,尤其是墙壁。窗户只是传递寒冷,而墙壁却把寒冷都储存了起来。
在水上,在它轻盈的身体无声的和没有痕迹的移动中,有某种明显的色情的东西——很像是你的手掌在你情人的光滑的皮肤上滑下。说色情,是因为没有结果,因为这皮肤是无限的,并且几乎是静止的,因为爱抚是抽象的。
水相当于是时间,向美献上了它的影子。部分是水的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服侍着美。这座城市通过与水的相濡以沫,改进了时间的外貌,美化了未来。这就是宇宙中这座城市的角色。当我们移动的时候,这座城市是静止不动的。……当美是永恒的现在的时候,我们却走向未来。
肖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