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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面对人生的无意义

生活是不是值得过,是哲学要回答的最重要的问题。

——阿尔贝·加缪

阿加说:

生活有意义吗?如果没有,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在境遇不顺心的时候,我会更经常地考虑活着的意义。这大概是人普遍的反应:游戏又难又没新意就不想再打,东西又贵又派不上用场就不想买。对特定事物的放弃在很多时候都是合理甚至有益的选择。但对于生死这个更核心的问题呢?当生活变得艰难,理想抱负难以实现,我们的最佳选择还是放弃吗?

这期编译的文章来自美国哲学家理查德·泰勒(Richard Taylor),他相信生命本身就是值得的。个体的生命可能无法成就更宏大的意义,但这没关系,因为“希望在于西西弗斯推石头的过程”。

——生命是否有意义?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似乎我们越是想把意义置于理性的聚光灯下,它就越是显得虚无;而有时我们不刻意思索,却又能从余光里看到它悄然掠过。一些人认为深究意义这个难题令人尴尬,而将其搁置一旁,但我认为不能这样。意义问题的提出和回答都意义重大。

既然对“什么是意义”这个问题难以下手,我们不妨先回答一个简单一些的问题:怎样的生活算是无意义的?如果我们可以将“无意义”具象化,我们离“意义”也就更近了一步。

石头,庙宇或药水

希腊传说中,科林斯的国王西西弗斯用计绑架了死神,使人间多年没有死亡。他死后被神明惩罚,受罚的方式是必须将一块巨石推上山,每次到达山顶后,石头又滚回山下,如此永无止境地重复下去。在西方语境中“西西弗斯式的(Sisyphean)”被用来形容永无尽头又徒劳无功的任务。

图源:matiasdelcarmine@stock.adobe

“无意义”的一个典型例子是西西弗斯神话。由于西西弗斯背叛了神的秘密,诸神罚他推巨石上山——每次他将石头推到山顶,石头都会滚落下来。推上去,滚下来,循环往复,直到永远。这是一项毫无意义、毫无希望的工作,甚至没有死亡能让他从中解脱出来。

同样的,我们也可以想象另一个场景:两个囚犯,一个人挖坑,挖好后立刻由另一人填满,再挖再填,如此往复。

这两个例子的共同特点在于不断重复,没有成果。当事人并没受到任何极端的肉体折磨,或者说,极端的肉体折磨在这其中不是必须的:即便西西弗斯只是捏着一块小巧的鹅卵石上上下下,即便两位囚犯要挖要填的坑很小,他们的劳作依然是无意义、无止境、无结果的。他们的无意义并没有改观。

但如果我们这样假设:西西弗斯把他搬走的每一块石头都留在了山顶,用来建造一座坚实耐久的庙宇——那么他的劳作还是无意义的吗?你可以说这付出不值得,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意义却存在了。

又或者我们假设:诸神在惩罚西西弗斯的同时,仁慈地在他的血液里注入了一针药水,让他产生了推石头的强迫冲动。这种欲望持久而无法彻底被满足——这样一来,西西弗斯所承受的也就不再是苦难了。因为药水使得他活着唯一的愿望就是推石头,只有推石头的行为能满足他的欲望;在他反反复复推石头的每时每刻,他的欲望都得到了满足。

第二种假设并没有改变西西弗斯的客观处境,看起来,他还是在重复地推着石头上上下下。唯一的变化是西西弗斯看待它的方式:他接受了这种劳作,并且在药水的引导下拥抱了它。

事实上,我认为第二种改动比第一种更仁慈。如果西西弗斯的愿望不是推石头而是建造庙宇,那他的工作到庙宇建成时就完成了,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休息。他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剩下的只有他已经创造的东西和他面面相觑——这是 一种永恒的空虚和无聊。当有意义的劳作不再,我们只能与它的缺席做伴。尽管自发想要推石头的愿望没有理性可言,完全来自血液里的药剂,但这也许恰恰是我们所寻觅的东西。

蠕虫、人或西西弗斯

接下来,咱们再来看看动物。

据说新西兰有一种洞穴,幽暗深邃,下方是安静的水面,洞壁和洞顶都覆盖着柔光。近看,每个光点都是一条蠕虫,它发光的尾巴吸引着周围黑暗中的昆虫。时不时有一只昆虫靠近它,被它拉下的粘线缠住,然后成了它的盘中之餐。日复一日,蠕虫们在寂静和黑暗里等待着猎物,凭借着这一点点营养维持到下次猎物上钩,直到……

直到什么?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在前方等待,能给这漫长而重复的努力赋予意义吗?没有。蠕虫最终长成无翅的小成虫,交配产卵之后被同类吞噬,然后小虫再长大,一切从头来过。这样无意义的循环已经持续了上百万年,还可能会再持续数百万年。

溯游的鱼、迁徙的鸟、蛰伏地底十七年在阳光下度过一个夏天的蝉……所有生物都呈现出本质上相同的景象。每一个如此充满辛劳的循环都只会带来着更多的重复。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命本身。

这个世界的生命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以自己为食,不停地奔跑,直到一无所有。人类也是这台机器的一部分,与其他动物没什么不同。我们为目标而努力,达成一个目标后又奋力追逐下一个目标。不难发现,大多数目标具有的意义是短暂的。

如果眼光放得足够长远,我们会发现自己和西西弗斯好有一比。人类所做的一切努力最终落脚到建立与维护家庭,让下一代继续这个循环。西西弗斯推石之路就是人类一生的缩影,他的每一步就是我们的每一天,唯一不同的是西西弗斯要回到起点重新开始,而我们把接力棒递给了下一代。摇篮里的婴儿也会衰老死去,为后人建造的万物——不论是庙堂还是王国——都会在历史的车轮下被碾作尘埃。

那么,人活着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答案很明确:任何生命的意义都不是别的,而是生命本身。

这两幅图景——西西弗斯和人类的生活——远看有着相同的轮廓。为了否认西西弗斯的悲剧,人们发明宗教,宣讲永恒的天堂;人们研究哲学,描绘不变的真善美。当这些都不能令人信服时,正义、友爱等世俗理想就会被召唤出来取而代之。人们愿意相信,在他们将最后一块西西弗斯之石推上山顶的那一刻,朝圣之旅就功德圆满了。这样一种最终状态虽不能至,但仍需心向往之。如若不抱有这样的希望,无意义的问题又将卷土重来。

永恒的建造,永恒的解脱

虽然我们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和西西弗斯类似,但缺乏终级目标也意味着我们不会因为目标达成而陷入永恒的无聊。同时,和西西弗斯一样,我们有将我们正在做的事——活下去——一直进行下去的本能。这可能是我们最接近天堂、远离地狱的状态。

如果建设昔日繁荣的古人能穿越到现在,看到今天考古学家挖掘出的断壁残璋,看到ta们曾经努力雕琢的器皿和雕像只剩下一些碎片,看到其他那个时代引以为豪的东西如今变得多么破败不堪、微不足道——ta们确实可以问自己:如果这就是结局,那么一切的意义何在?

但对当时的ta们而言,事情并非如此:赋予生活以意义的是建造的过程,而不是建造出的结果。人们辛勤付出所实现的目标放在历史的长河里毫不起眼,但这并不要紧。短暂的希望刚好适配有限的人生,柴米油盐、喜怒哀乐,这些目标也许平凡,却正是人生在世实实在在的关切和愿望。任何其他问题在此刻都显得不必要了。人们所过的每一天都充实着这一天,我们的生活充实着我们的生命。

这大概就是看待生命的明智方式——不论是我们自己的整个人生,还是人生里的每一天。这也适用于新西兰洞穴里的蠕虫——它们数百万年以来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但如果我们从内部观察,就会发现它们日复一日的活动正是它们的意志追求。这就是它们存在的全部理由和意义。如果有人为迁徙的鸟儿建造牢笼,提供食物和保护,使它们不必再迁徙,这看似是善举,实则残忍,因为对鸟儿来说,飞行是目的,不是获得什么的手段。无止境的飞翔根植在它们的血液里,就像推石头的冲动流淌在西西弗斯的血液中一样。

从呱呱坠地开始,人类就在响应其求生欲的驱使。像蠕虫和候鸟一样,人类不指望生活带来非凡的意义。生命的意义就是以其自然的方式生活,生命的本性就是活着。人类一生都在不断地建造,每一座城堡的建成都是下一场建造的开始。所建之物逐渐褪色,辞旧然后迎新,一切都是如此。没有什么能给人以安歇,因为盯着自己的成果而无所事事也是一种酷刑。重要的是一个人应该能够开始一项新任务、一座新城堡、一个新的泡沫。

这很重要,因为人又有要干的事了。Ta生活着,去完成ta的愿望。ta的子子孙孙的生活也是如此。

而意义自现其中。

*此文系编译内容,编译过程中有删改,原文来源请见:

Taylor, R. (2000). Chapter 12. The Meaning of Life. In Good and Evil (pp. 256–268). essay, Prometheus Boo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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