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原创 岚皋黄开林 闲情以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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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有一句著名的诗，叫“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没有千金可散，就散一些书吧！我知道，散出去的书不可能回来，若“千书散尽还福来”也可以，尽管只是一个愿望，却也美好。
用了一个周的时间，把书柜里的、书桌上的、纸箱里的、床头上的所有书都搬到客厅，一摞一摞地堆放，一本一本地翻检，不时出现小的惊喜，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如夹在书页里的一封编辑来信，半版生肖邮票，三张“大团结”纸币，写了半截的手稿。可见，书一旦打包，或放进书柜，很少再动。等有空了再看，话不错，却是空头支票。有些书明显只看了几页，被某件事一干扰，就淹没在新来的书丛之中，再也没有拿起。有的书跟本未看，只把塑料封皮撕开了，崭新板正，形同处子。有的当时急用，形势一转，时过境迁，再不想去摸。有的因收了自己的某篇文章，特意找来收藏，说白了，看重的是自己，对其它的文章了无兴趣。
我的书大致分为四类，一是少量外国优秀作品和中国古典名著，二是灯谜资料，三是当代散文和散文诗，四是我喜欢的期刊杂志合订本。在清理中，我只保留一些和我风格和喜好接近的散文和散文类杂志，其它只留少许作个纪念。一本都舍不得散的，还是自己出的几本书，虽然一般，却是本人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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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积攒下的这些个人藏书，敝帚自珍，搬了几次家，该扔的都扔了，好比大浪淘沙，幸存下来的都是倒过几次手的有用之物。尤其是我多年的剪报，一篇一篇地剪裁，一张一张地粘贴，并标上作者的大名和报纸的日期，真要送了人，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惜别之时更多了些许惆怅。这些手工制品可算作绝版的线装书，不可能复制，也不可能再生，用过我的心思，花过我的工夫，经过我的双手，附着我的气息，带有浓浓的个人喜好和感情色彩。仅仅陪伴我写作历程走过来这一项，就足以让人难以释怀。曾经是那么珍视，那么秘不示人，那么温暖过我的青葱岁月，那么慰藉过我那颗易碎而孤独的心灵。
世双弟似乎与我有缘，迟不打晚不打，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啥？我说在清理藏书，准备将大部分捐献出去。他说要来看看，看后就叫他挑了一些，用车拉回去，上高三的儿子对《读者》和《演讲与口才》感兴趣，放在手边不时翻看。还有不少报纸副刊，亲手装订成合订本，糊上画报做封面，抱到印刷厂裁切整齐。特别是剪贴本，费了老大的劲儿，是我好些年帮邮局分发员撕报纸，从丢弃的废品中淘来的。因为外省或数量少的报纸，都会用过期报纸卷个筒筒，拆开并不容易，得用竹签小心翼翼地划开，慢慢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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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涛弟拿的最少，但每挑出一本，都要唏嘘一番，感慨一阵，他知道这些书的价值，定价不高，版本稀缺，有的甚至是我俩一路买的。他特意要几篇散文手稿，我就给了他《草鞋垭》《胎记》和《太阳梁》。他说，最近到北京大学图书馆花钱复印回祝垲《体微斋遗编》，就是未找着亲笔。我说我不能与祝垲比，他是硬考上的进士，我才小学毕业，若要，我可以找几份给你留个纪念。
祖琼喜欢写小说，我这方面的书很少，搜罗了一捆，通知她拿去。另有一包《巴山女儿红》，儿子左沫一也不管有用无用，从中抽出一本叫我签名。剩下的数量多却很驳杂，统统送给图书馆，看得上的上架，看不上的丢弃。我说个人行为，不要宣传，李馆长还是在馆里微信平台发了消息，我知道他的用意，想以此为契机，号召其他老人把用不上的书捐献出来，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
只是散出去一部分，心里就顿感轻松，如果哪一天真的散尽，那就是愉悦和欣慰了。有人劝我三思，说不定这些书还有用得着的时候。有人说我书可以捐，只是太早，有点处理后事的意味。我想，趁自己头脑还清楚，腿脚还能动，还有分辨的能力，从容地割爱一些东西。一旦真的老得走不动了，再想一本一本地抚摸，慢不经心地取舍，就会力不从心，望书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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