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来雨,空气中的新鲜混着老旧的味道。我走到这个地方,就像我第一次来这一样。有些恍惚。
额头突然有一滴凉意,我抬头望天,没望见天——是一株枇杷树。
我定了定神,说服了自己,这是运气——我既没有什么方向感,也不是个记得事的人。而至于这运气是好是坏,我不想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希望能找到这里。
但我知道一件事:我回不了这里。
一
那时的枇杷树还没我高,可能也没她高。下雨时,我们便在阁子里,问事,学书,累的时候,如果会累的话,我们便会透过被雨浸湿的窗望着被雨浸湿的枇杷树,就如枇杷树看着被雨浸得湿软了心的我们。
我倚着树,仰着脑袋,希望额上又滴下几滴上天的泪,从枇杷叶上。
那时的她很美,现在应该也是吧,像大地一样。
那天,她在如今我站的地方,埋下一粒种子,我在她身后望着她,那目光穿过漫长的岁月把我拉过去——我很开心,我和她共同培育的第一个生命——我当时真的很开心。
我低下头,水珠从脸上滑落,那是我的泪,还是枇杷树的泪?
摸着斑驳的树皮,那似乎是她当初抚摸过的地方。我轻轻触摸着树,和空气。
二
雨又开始下了。我蹲下来,靠着枇杷树,依靠它亭亭如盖的叶。我奢求着被庇护。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忘却,本以为记忆可以重置,本以为走过的路上找不到自己的足迹,可我还是硬生生地扯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走到了这里,走到了枇杷树下,走到了我记忆的起点和终点。
我本以为是树很高,很大,大到足以遮蔽曾经的阁子,大到足以掩盖阁子旁的小径,足以遮挡过去的天空,大到足以把这里的草、这里的石头、这里的土地、这里的空气都遮隐起来……
可最后我才发现,枇杷树是很小的,它小到最后只能把我自己给藏起来,在这个五年零八个月后的下雨天。
三
种子发芽,破土而出。
人,却是相反的。
–END–
文案: 桃源一中高1617班 肖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