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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鲁迅》摘记(1)

他把对于民族和人类的热爱埋得那么深沉,乃至他的目光几乎只让人望见直逼现实的愤怒的火焰,他虽然注重实力的保存,却不惮牺牲自己,必要时照例的单身鏖战,思想文化界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赢得众多的私敌,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招致密集的刀剑,因此也就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获得更为辉煌的战绩,甚至在横站着作战的晚年,仍然背负着难耐的寂寞,

在他的著作中,古老而艰深的象形文字才变得那么平易,那么新鲜,那么富于生命的活力,

真正的巨人活在时间的深度里,

第一部,探索者

一困顿的少年时代

假如不是太多的屈辱和痛苦构成了坚实的底座,那么我们很难想象,凭什么可以支承一个伟大而沉郁的天才?

在文字狱的空隙地上,科举制度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万劫不复的奴才,

新台门周家,周家是世代的仕宦人家,早在嘉庆道光年间,曾经有过一个购地建屋设肆营商广置良田的煊赫时期,后来在太平军的冲击之下,这个繁盛的大家族便开始迅速败落了,

新台门占地1000多平方米,是五进的大宅院,德寿堂的大厅有一副对联,上面写道,品节详明德行坚定,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只有男丁,才有重振家声的希望,

孩子的祖父周福清正在北京当军官,接到家里的来信,倒也并不特别的激动,

龙师父,送给他三样东西,一个叫长根的法名,一件衲衣,一条牛绳,

到了后来中国的邪鬼们的确都很怕他,但却一直把他纠缠住,小小法宝,竟使他成了一个一生与魔鬼打交道的人,这是师父所料未及的,

父亲也不好亲近,不是喝闷酒,就是端端正正的,整天站着和坐着,沉默的像一堵墙,

在家里,他最喜欢的要数祖母蒋老太太和母亲鲁瑞了,他愿意靠在她们的怀里,膝下或身边,在绵长而又有趣的说话里静静地领受从别人那儿无法获得的温柔,

鲁瑞是官宦人家出身,虽然只进过一年私塾,凭自学的能力,也能多些弹词和小说,

母爱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温暖,他对孩子的心灵的熏沐,有时甚至是无法察觉的,

父亲让他背鉴略,给我读熟,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拿书走进父亲的书房,一气背将下去,梦也是得背完了,已经再没有来前的那份兴致了,

二十四孝图为什么如此残暴的行为会被尊为孝道呢?他感到过去传下来的不少道理都是教人死,而不是教人活的,于是不禁暗暗起了心反抗,

三味书屋是城里颇有声望的书塾,

教师历来是清而不高的,

读书三到心到眼到口到,

樟寿的记忆力极强,直到腊月中旬以后才开始在家复习,过了几天,他抱着一叠一尺多高的课本,回到书房往先生的桌前一放好,一会儿就背完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一种内驱力,驱使人们奔赴一个潜在的目标,内驱力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奔泻无已的热情,任何外部强力都无法遏制它,

人生有各种各样的欢乐,失去的欢乐总会从繁复的世界中找到新的补充,唯有友情不能代替,

运水一样的愿意亲近这位少爷,

从少爷到乞食者

周福清的五家亲友都有应氏子弟,他们得知他同主考官是同科进士,有同年之谊,于是就凑齐了一万两洋银央求他去买通主考赚取举人,

周福清生来就是一个强人,他从小家道贫寒,没有钱上学,经常在王台门族房书塾里旁听,凭他的天资和勤奋,收获最大,当时族中的人都赞许他是收晒晾,30岁那年他考中了举人,

洞悉官场种种积弊的周福清,经过一番思量,决定借此机会孤注一掷,周富清不知道一个人要坚持个性有多么困难,尤其在官场中间,所有官员都必须不同程度的卑躬屈节,周福清太任性了,

周富清在上海避居了一段日子,不得已还是投案自首了,他不愿意看到儿孙们因为自己的珠连而栖惶终日,

只有失去了社会的温情,而感到严霜撕逼的时候,一个人才可能真正认识周围那许许多多被损害被侮辱的人们,

从前周一直觉得农民和盐工的生活是那么自在有趣,跟花鸟一样,后来,他们没有天空,没有可炫耀的云彩,他们的命运那么暗淡,他记不清,看过和听过多少回关于抢亲和泥鹰的事实,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上等人和下等人,母亲不在身边,没有哪一个大人会理会到孩子的寂寞,

他的父母正忙于变卖田地,托亲友去打通关节,祖父的案件还没有了结呢,

无休止的等待,是一场精神酷刑,只有孩子们像过去一样亲热,他们没有大人的势利眼,

红楼梦这部封建大家族的衰亡史,把他从怪诞的神话想象中拉回到不公平的人间,那底层的众多小人物的精神世界,一个少年人不能领会满纸荒唐的底蕴,然而受伤的心也能随着迭起的波澜而俯仰沉浮了,

在当铺和药店之间

每年秋前,家里都得花大量的钱财进行营救,

一个平素严谨的人,几乎完全失去了节制,酒喝多了,温厚的面孔常常涨得通红,而且歪扭的可怕,于是摔碗筷,拍桌子,每天无端的大发雷霆,

他在桌子上刻了一个早字,

当时家庭经济已经到了完全破败的地步,卖剩的水田只有20多亩,仅够一年的吃食费用,

几乎是每天他从母亲手里把衣服或是首饰去当铺当掉,

一天忙过之后,照例坐下来读书,

似乎昆虫也要贞洁,续弦或,则连做药的资格也要丧失了,

他喜欢愤世嫉俗的嵇康,

历史的真相往往为正史所掩埋,

科举道路是走不得的,为此祖父狼铛入狱,父亲忧愤辞世,明爷爷发疯致死,摆在眼前的,可选择的道路,只有做幕友和当商人,

这个被科举制度打翻在地的老人直到狱中,仍然没有放弃把孙子培养为翰林的夙愿,他不但命樟寿兄弟学做应制的诗文,而且经常督促,亲自评悦,

五年来营救祖父,照料父亲,变卖田地和典当衣物,哪一天不处于忧患之中呢?父亲病故以后,生活日益艰难,还独立撑持着,不让自己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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