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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的三种结局

原创 娜娜zhao 娜驿站

曾有过一次战争,战争结束了,有个年轻的号手从部队回到了家乡,他发现这么多年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却与别人结婚了,因为家乡早已流传着他战死沙场的消息。年轻的号手痛苦之极,便离开家乡四处漂泊,孤独的路上,唯有他的那把小号陪伴着他,每当痛苦袭来时,他就吹响小号,号声凄婉悲凉。

有一天,他走到一个国家,国王听见了他的号声,使人把他唤来,问他:你的号声为何这样哀伤?号手便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国王听,国王听了非常同情他。

这是史铁生在他的《病隙随笔》(三)中提到的一个英语童话故事,他说当他看到这儿时,便不想再看下去,他以为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定是国王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号手,而他也表现出了不俗的才智,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了她,最后两人白头偕老,过着幸福的生活。

谁知书中故事的结局并不是这样写的,书上写的是国王因对他的故事和号声非常感动,便号召全国的人都来听号手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那号声中的哀伤,就这样,日复一日,年轻人不断地讲,国人不断地听,不知从何时开始,年轻人的号声中已经不再含有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欢快、嘹亮和生气勃勃,故事到此结束。

史铁生写道:“当意识到它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忽然间我热泪盈眶。”我读了这段文字,只是合上书思索了良久,号手的哀伤感动了国王,号手从悲观走向乐观的结局感动了史铁生,但这个故事并未曾感动我。

于是我就开始猜想,国王也许从号手的哀伤中听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爱与哀愁,也许从号手的故事中回想起了铁蹄征战岁月中死在战场上的挚友和亲人,他希望国人来听这个号手的故事,无非也是想将自己的共鸣扩大;而号手最后走向欢乐的结局是让史铁生想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不易,号手得到的共鸣,正是史铁生的文字被大众接受的缩影,于是,史铁生也从中得到了感动。

然而,我却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既不是如史铁生最初猜想那样的公主下嫁穷小子,也不是国王的子民一天天听号手的音乐使号手找到存在价值感的励志,它的真实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年轻的号手一边流浪,一边用小号吹奏着自己的哀伤,听到的人偶尔会围过来打听他是从哪里流浪来的,号手便开始重述自己的故事,到了最后,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媳妇跟别人跑掉,却只会自怨自艾的沉沦男子,最初大家还会给他点饭吃,慢慢地,大家都有些讨厌他了,毕竟,再新鲜的故事也抗不住岁月的摧残。

人间有冷暖,更有悲欢,号手在悲伤中一天天变得憔悴不堪,终于,在某天早上,一位村里人在村边的小溪旁发现了号手的尸体。

很多年过去了,有一个叫鲁迅的作家,在《祝福》中创造了一个祥林嫂的形象,我读过《祝福》,因此,当我看到那小号手因着爱情的悲伤而远走他乡时,就知道他一定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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