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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制片:式方,我们一起奔向崩溃

乱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 (1939)

跟塞尔兹尼克合作过的人,在夸奖完他的才华之后,都忘不了抱怨几句,“就我个人而言,真是受不了他”、“这家伙天生不会管理自己的时间”、他是个有才华的、严格的制片人,但是非常没有条理。”

从他买下《飘》的改编权开始,就埋下了要搞得所有人鸡犬不宁的种子,因为在接下这档生意之后近一个月里,他才在夏威夷的檀香山,捧着

上千的大部头,那是他第一次啃原著,也是他第次知道自己要拍的到底是什么。

一部自大卫·科波菲尔之后,最令他激动的作品,同时也让他了解到,可能要花上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做好准备。

塞尔芷尼克就好像被人从床上揪起来,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就被送上了欧洲战场的士兵一般懵懂。

也许他的混乱在相对宽松的前期,还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破坏力,但等到摄影机一开始转动,麻烦就接连不斷。

库克在镜头旁边站了十天之后,发现剧本烂到他根本拍不下去,那不是西德尼·霍华德的困本,而是塞尔兹尼克找了好几个编剧篡改过的,其中包括“剧本写的很失败,所以便宜一些”的奥利弗·加内特。

库克提出他想回到霍华德的创作,塞尔兹尼克财大气粗地拒绝到:“你是导演,不是编刮,我塞尔兹尼克是制片人,剧本好不好由我判断。”

库克说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烂片上,如果不换回剧本,他就不干了,于是塞尔兹尼克说:“好,你滚吧!”

这句话,他在电影开拍之前就想对库克说了。

乱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

塞尔兹尼克始终在抱怨,库克两年里为了准备乱世佳人1,什么电影都没拍,自己还要每星期掏4000块给他,“我担心他已了奢侈品了。乔治说这不是他的错,因为我们没让他拍别的。

可是当我跟他提起[一个明星的诞生时,他说不想拍好莱坞电影;我们把波特从汤姆·索亚历险记]赶走时,他却不接手;

《一个明星的诞生》

我们要他拍另一部电影,他就想拍嘉宝的片子。

对此我们不能再感情用事了,我们是生意人,又不是艺术资助人。”塞尔兹尼克抱怨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定下的另一个期限,他们将“很快”拍摄乱世佳人J。

如果库克真接手其它电影,那么等到档期冲突时,塞尔兹尼克肯定又要头痛,现在他干脆一了百了,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库克的节奏,婆婆妈妈简直让人烦透了

库克的离开,终于让塞尔兹尼克梦寐以求的父系时代”彻底到来,维克多·弗莱明是盖博那边的人,如果库克能拍出更好看的女人,他就能拍出更好看的男人。

但无论是“妈妈”还是“爸爸”,都对剧本很不满意,弗莱明看了剧本之后,很不给面子地说:“塞尔兹尼克先生,你根本没有剧本。”于是折腾了半天,塞尔兹尼克又搬来了新编剧赫克特,让他在两星期内完成全部浩繁的修改工作。新编剧照样认为现在用的本子完全是垃圾最终还是得用霍华德的剧本打底。

赫克特不熟悉人物关系,塞尔兹尼克就给他办速成班,亲自上阵扮演郝思嘉和卫希礼,弗莱明演白瑞德和韩媚兰。能看到这二位的反串表演,实属三生有幸,可赫克特依然被搞得筋疲力尽,“那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得弄到凌晨两点,所以不一会,我就从幽默跌进糊涂里了。”

赫克特感觉霍华德的剧本其实无懈可击,于是人家演着演着,他就开始在椅子里打瞌睡了。

可是不眠不休的塞尔兹尼克怎么会让他睡安稳,连续五天五夜,每天带着紧绷的神经工作18、20个小时,赫克特在他和弗莱明的陪伴下,做着删减改写这类了无创意的工作。

到了第五天,弗莱明已是满眼血丝,塞尔玆尼克也崩溃了,开始大家以为他昏迷了,幸好铁打得他只是睡死过去而已,塞氏“父系社会”,得体力者得天下。

塞尔兹尼克睡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加薪为诱惑,央求赫克特多待两星期,但赫克特宁可穷死也不愿做这自杀式的工作,他干脆跳上火车,逃回家装死。

等于说,剧本仍未确定,这对毫无条理的塞尔兹尼克很致命,通常他都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该干什么。或者他把计划给了美术部门,好给他们时间提前搭景,但是等布景刚弄好,塞尔兹尼克就来电话了,说剧本重写了,所以要换景,甚至是,还没写完,不能拍等等。美工们晕头转向,“硬汉”弗莱明也被折磨得每天至少要吃两次药,第一次吃药用来保持兴奋,第二次吃药是为了让自己睡着。甚至连塞尔兹尼克自己也成了药罐,不过他只需要吃苯丙胺保持兴奋,他根本不需要睡觉。

乱世佳人进入后期,塞尔兹尼克终于把刑具集中在剪辑部了。还是因为没有最终的剧本,剪辑师们基本上是一头雾水,他们的工作必须有塞尔兹尼克的参与,因为如果非要找出个剪辑蓝本的话,那这个蓝本只能在他心里。

塞尔兹尼克何乐而不为,他愿意插手一切,何况他对剪辑的兴趣非同一般,坚信电影的成败由剪辑决定。他一面试图把一年的工作在四个月内完成,一面对着大堆素材举棋不定,导演们拍的镜头很全,往往同一场戏会有各个角度、各种景深的镜头,塞尔兹尼克总是改了又改。在后期制作的最后阶段,他的剪辑师克恩每天需要工作23个小时,克恩几乎是跟塞尔兹尼克同样的狂热分子,但也渐感体力不支,就去看医生,体检完之后,医生惊呼:“天啊,你已经死了!

整个制作过程,塞尔兹尼克都在带着所有人慢性自杀,但多年后,“自杀未遂”的人都对他夸张的斗志表示了尊敬。

或许这就像电影中,郝思嘉对卫希礼夸张的热情,它充满了破坏性,很少有人觉得她在他面前的低三下四讨人喜欢,但谁又会去责备她呢?热爱真有什么对与不对的方式吗?

对于塞尔兹尼克来说,崩溃也是热爱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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