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儿子的理想
作者|李琳
“我的志愿—-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
“乱写!乱写!什么拾破烂的!将来要拾破烂，现在书也不必念了，滚出去好了，对不对得起父母……”老师又大拍桌子惊天动地的喊。
结果我只好胡乱写着：“我长大要做医生，拯救天下万民……”老师看了十分感动，批了个甲，并且说：“这才是一个理想，不辜负父母期望的志愿。”
——三毛《拾荒梦》
当我听见儿子脆脆的童音一本正经地：“我的理想是……”我也忍不住笑了。
——以至于有时我也会这样想，可能咱家儿子的理想才是终极理想。
这是个令我想让时光倒流的温柔的回忆。
二十年前的一个明媚的夏日，星期六，幼儿园大班课堂。
那个周六的早上是一学期一次的家长开放日，几乎所有孩子的家长都过来参加。我和儿子他爹一块儿去了。大班的开放日跟之前中、小班的大体上差不多，活动重点也是一堂公开课。
这一次的课程主题是：谈理想。
老师说，今天这堂课我们要和小朋友一起谈谈理想：理想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要树立理想呢？为什么我们从小就要树立理想呢？因为理想是……，所以我们要树立理想，所以我们从小就要树立理想。云云。一翻铺垫。
接着，老师开始逐一提问，引导性地：凡凡小朋友，你的理想是什么啊？婷婷小朋友，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呀？嘉嘉小朋友，你的理想呢？……
随着老师的凡凡婷婷嘉嘉，孩子们依次站起来。别人家的孩子在一一展示他们的抱负。理想远大：我长大了要当园长。我长大了要当院长。我的理想是要当行长。我的理想是要当总经理。我的理想是要当董事长。我的理想是要当省长。我的理想是长大了要当……等等，不一而足。什么“长”什么“总”的都有，五花八门。
“别人家的孩子”个个回答得自信满满。
别人家孩子的爸爸妈妈听得笑容满面，满脸大写的骄傲：瞧，我家孩子多有出息!
甚是欣慰。
轮到提问咱家儿子了。
老师：夏夏小朋友，你的理想是什么呀？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呢？小朋友说长大了想当院长，想当行长，想做董事长，你想吗？极具诱惑性。
听到叫自己名字，咱家儿子迅速站起身来。听完老师提问，稍微的回头，寻找一下妈咪——瞄了瞄我，也稍微的扫了扫眼其它家长，然后正正身子，一本正经地：“我的理想是……”
犹记得，咱家儿子话音一出，立刻引来哄堂大笑，引爆课堂，课堂旋即乱糟糟。有点失控。堂上所有目光几乎同时射向儿子他爹。“哈哈哈……”，别人家的孩子笑到乱七八糟，家长们笑到东歪西倒，老师们笑到有啥喷啥，所有人都乐坏了。那开心、热闹的场景有如在过节——春节、元宵节、儿童节、中秋节、国庆节……让人开心让人笑的所有的节。现在写稿子，隔着荧屏我似乎都还能听得到那些笑到能飙出眼泪来的笑。
笑声之大，持继时间之长，前所未见!
儿子他爹几乎聚焦了所有目光。而我感觉那些目光要传递的信息好像有点复杂有点多：揉合了开心、幸福、快乐；隐隐的也夹杂着轻蔑、不解、同情。但他爹，笑意盈盈——笑到有点不好意思。
再看看儿子，一脸的懞懂!
我很高兴!
回家，我和他爹狠狠的表扬了儿子!.
儿子一本正经地、声音脆脆地、满怀自信满怀希望地回答道：“我的理想是，长大了要做——爹哋!”
我独自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想起，都会暗自发笑。
后来跟朋友喝个茶吃个饭什么的，慢慢的偶尔也会很不舍得的拿出来跟大家乐乐。每每听完，无论谁都会笑喷。
再后来有了微信，我也发了发朋友圈，微过来的笑声立马可以笑爆荧屏。
有人互动，来评论：是创作的还是真事？不过日本的女孩说长大后想当新娘是很平常的事，而且家长和老师都会热情鼓励。
我答：是真的，我儿子。
朋友继续：其实孩子的理想并不是幼儿园教的，是社会教的，个个想当“长”，说明我们的社会是官本位。不愧当过大学老师。
我再回复：我估计更多的是父母，三几岁的孩子还谈不上社会，“社会”，也都只能是通过父母。
时光荏苒，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想不明白：三几岁的孩子，真的能搞明白理想是什么？
时至今日，我仍然在想：幼儿园、学校——教育，该教会该子什么？想起三毛，想起三毛的《拾荒梦》。
很记得，那年那月那日，儿子才刚满五周岁。那天早上，儿子的短袖衫印图是蒙面超人，腿细细的走到楼梯口就仰起胖嘟嘟的小脸举起胖嘟嘟的小手手，朝着我，嗲嗲的：“妈咪抱抱。”
